如此多的巔峯存在齊聚一處,在浩漭,這一幕已有許多年沒出現過。
衆人中,最弱的自然便是虞淵。而且,還只是一道陰神……
看起來,似乎顯得不太尊重在場的各方豪雄巨擘,沒將他們放在眼裏一般。
代表着韓邈遠的玄黃道旗,好巧不巧地,就插在通往深谷的入口處。
但凡凝望深谷者,都將不可避免地,率先看到那杆幡旗。
還有幡旗旁,那位枯坐着,連眼睛都閉着的劍宗之主。
這場關乎浩漭的重大議會,劍宗的這位宗主,似乎並不感興趣。
若非韓邈遠央求,他本想隨意安排一位大劍仙,過來糊弄一下就是了。
然而,圍繞着深谷口,隱隱呈環形的一圈至高強者,目光卻頻頻落在他的身上,似在暗中衡量他現今的戰力,到底達到了什麼高度。
荒神,秦珞,白色天虎,還有莫白川,甚至是幽瑀,看的最多的也是他。
畢竟,他不久前的那一劍,着實過於鋒銳。
一邊幽瑀,另一邊祖安的虞淵,此刻直面深谷口,他正前方便是玄黃道旗。
虞淵感覺,這是幽瑀的故意而爲,讓他直面他前世的大敵,讓他看的清楚一點。
時至今日,虞淵確信了第一世的他,便是那位斬龍者——神魂宗的太陰神王。
想起來,他也覺得有趣,他當年斬殺了幽瑀,爲韓邈遠般的人族新貴騰位置。
又是韓邈遠,在數萬年前和妖鳳合力,密謀顛覆了神魂宗,令他迴歸途中隕落。
他也知道,目前尚且存活於世的敵人,除了對面的玄天宗宗主,還有穩坐妖殿第一把交椅的至高妖鳳。
當初的其他至強,要麼在推翻神魂宗的過程中戰死,要麼在後面衝擊天外時,和異族拼殺而亡。
人族韓邈遠,妖族的那隻紫色鳳凰,造成了神魂宗的覆滅,和他的隕落。
可此刻,望着玄黃道旗內,韓邈遠漸漸清晰的身影,虞淵的陰神卻在刻意收斂諸多雜念,不去存想太多過往。
便是祖安在旁,他還是擔心老奸巨猾的韓邈遠,能窺探到他的內心所想。
他的注意力也故意避開韓邈遠,而是在魔主檀笑天,白色天虎,荒神,還有秦珞等人的身上游弋不定。
他凝望那團代表檀笑天的黑暗時,就只能感受到黑暗,連內中靈魂都無從感知。
甚至,他以陰神看着那團黑暗,看的太久以後,都覺得會被那團黑暗吞沒。
這,還只是檀笑天的一道黑暗分身。
姿態不雅觀地,蹲在一塊岩石上的老猿,在他望過來時,齜牙咧嘴地衝着他笑。
然後,露出了一口老黃牙。
可虞淵從這頭遠古老猿的身上,竟然沒嗅到任何磅礴的血肉氣血,明明比白色天虎更古老的這尊妖神,彷彿已能藏隱一身的濃烈血能,讓他一絲都不能覺察。
赤魔宗秦珞,則是笑容燦爛地,朝着他擠了擠眼。
至於莫白川,等他望來時,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林道可,自然是從頭到尾沒睜過眼……
“是這樣的。”
而且,一開口就拋出猛料。
“當初,在如何轟殺極慧神王一事上,我可是費盡心思。大家都知道,極慧神王通曉時空之力,我們雖然將他誘導回了浩漭,並以重重界壁將整個浩漭給封禁了。”
“可是,在浩漭內部,他還是能隨意裂空而去,難以琢磨蹤跡,也難以圍剿。”
“……”
分散落座的衆人,全部保持着沉默,可不少人目顯異色。
似乎也沒想到,召集衆人過來的韓邈遠,張口先說的事情,竟是如何在數萬年前,將神魂宗的那位極慧神王轟殺。
虞淵臉上沒異色,平靜地看着那杆幡旗。
韓邈遠自帶一種魅力,他只要一開口,衆人就會下意識地,想要一直聽下去,想知道他究竟要道出什麼隱祕。
大家都極有耐心,也沒人出言打攪,去進行提問。
因爲都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不會真的說廢話。
“以界壁封禁浩漭以後,極慧神王只能在此方天地隨意穿梭,隕月禁地的那條域界通道,當時也堵塞着。而我們,就在浩漭內部四處追擊他,卻往往在接觸他的霎那,他便瞬間無跡。”
“面對一位精湛空間力量,且成功封神的傢伙,我們也很頭疼。”
“好在,妖殿的那位在開始以前,就向我許諾會搞定他。”
“於是,我們漫天追擊他,他在無數次的反覆裂空以後,也應該被我們追的煩了。而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從我背後的深谷內,感知出一股異常的空間波動。”
“這股空間波動,便是妖殿那位的佈置,是特意爲他準備的,且準備了很久。”
“苦於長時間離不開浩漭,被我們又追逐的很累的極慧神王,嗅到那位給他準備的大禮物時,也沒多想,很自然地破空而來。”
“於是,他瞬間進入了深谷,也在進來的霎那,直接形魂爆滅。”
話到這裏,韓邈遠稍作停頓。
他沒看虞淵,而是望向緊挨着的荒神和天虎,“那位在裏面放下了什麼東西,佈置的陷阱究竟是什麼,我至今不知。”
“別看我,我一無所知。”老猿搖了搖頭。
天虎一聲不吭。
“等我到了,在山谷內仔細查探後,我確信極慧神位隕滅了。因爲,被他佔據的那一席神位,已化作本源重歸浩漭大地。他三魂皆滅,也沒轉世再生的可能,軀體的話,在碎滅時,幾乎將山谷空間炸的爆開。”
“妖殿的那位,爲了防止破裂浩漭空間,將他的爆破威能封禁在谷內。”
“並且,用了近百年時間,慢慢地將其徹底消泯。”
“然後……”
韓邈遠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敘說,終於切回主題,“在他殘存的力量,被消磨乾淨以後,又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我都快要遺忘背後的山谷時,某天在深谷裏面,憑空出現了一扇門……”
“就是源界之門。”
他再次頓住,所有人依舊沉默着,可臉上或多或少的都露出了異色。
此事,顯然是一個極大的祕密,所知者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