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寧驥,面如死灰,身形抽搐。
寂滅大陸的巫毒教修行者,對那兩塊大陸的修行者來說,興許並不算特別有名。
因爲,真正境界通天的大修行者,向來都瞧不起巫毒之類的旁門左道。
鬼符宗,巫毒教,都被歸類爲此列。
鬼符宗的符文一術,能呼應規則道理,和天地契合,還有其獨到之處,興許還能被高看一些。
而巫毒教,採集毒蟲、毒藥修行,在那些眼高於頂的強者眼中,便屬於不入流的小術。
一旦境界踏入陽神,以純淨靈力、氣血,能再造一具陽神體魄的修行者,幾乎就不再懼怕世間的所謂劇毒。
自在境,元神境,能超脫浩漭天地,肆意在無垠星河穿梭遊蕩的存在,更加不可能被區區毒術限制。
因此,對那些大修行者而已,巫毒教壓根不值一提。
然而,在乾玄大陸各大帝國,巫毒教的教徒行走在天地,卻令人心驚膽顫,毛骨悚然。
巫毒之術,一旦施加在境界不足者身上,威力向來恐怖。
用在國與國的戰鬥,巫毒之術的殺傷力,體現出來後,更是驚天動地。
傳說中,曾有一位巫毒教長老,百年前遊蕩在神威帝國,因尋求一味毒藥,在一個拍賣場和人發生爭執。
那位巫毒教的長老實力不濟,重傷未死,逃出了那座城。
半月後,那座城池的所有凡人和修行者,一夜之間,皆中毒死絕。
此事駭人聽聞,不僅讓神威帝國震怒,也令天源大陸的宗門勢力,包括寂滅大陸的魔宮、妖殿,都聯手針對。
凡人,乃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的根本。
兩塊大陸難得有了默契,那位下了毒手的巫毒教長老,無處可逃,很快被拘押了魂魄,被鎮在那座化作死城的城池,日夜焚燒三魂,整日哀嚎着,才緩緩死去。
類似的,巫毒教的教徒,參與兩國戰爭,導致軍士大批大批死亡的事件,多不可數。
這也使得,不被天源大陸、寂滅大陸的宗門強者,當一回事的巫毒教的教徒,只要是在乾玄大陸顯露身份,立即就會引起震動。
譬如此刻,虞淵說起魏鳳巫毒教身份時,神情和語氣,都滿是嘲諷。
寧驥則轟然變色。
“噗!”
被圍擊的白莘莘,一口污血噴出,氣息急轉直下,忽然變得虛弱無力。
她黃庭穴竅,中丹田玄門,似不再受她意識和靈訣的調動。
頃刻間,她便明白毒素已蔓延到極深之處,導致她筋脈、臟腑都受損,這具軀體再難維繫正常的運作。
早看出魏鳳修習過巫毒教術法的她,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匆忙間,她從腰間取出一個玉牌。
玉牌,代表着她天藥宗的身份,綠瑩瑩的,玉光流轉。
她欲要烙印一縷念頭,將她在此被黑獠軍圍攻,被對方斬殺的消息,留在玉牌內部,寄希望宗門能夠給她報仇。
黑獠軍那位入微境修行者,猙獰面具底下的眼瞳,兇戾光芒一閃。
沉重的漆黑大戟,化作一頭恐怖黑蟒,猛地撲向白莘莘。
“罷了。”
白莘莘嘆了一口氣,覺得非常的遺憾,都沒有來得及弄清楚,那些空界靈草、赤霞花的來歷,就在莫名出現的黑獠軍手中香消玉殞了。
寧驥,魏鳳,還有所有黑獠軍的將士,都覺耳膜刺痛,驚異地四處張望。
虞淵扯了扯嘴角,不易察覺地,嘿嘿一笑,心道:來了。
一截彎刀般的翠綠骨頭,劃出璀璨的光弧,如彎彎曲曲的綠色閃電般,破空而來。
骨頭所過之處,下方大地被犁開一條,深數米的溝壑。
精準無比地,那一截彎刀般的骨頭,切在黑獠軍那位將士的大戟。
氣血和靈能揉煉,凝結而成的黑色大蟒,被那截骨頭一分爲二,濺射爲血霧和靈煙散開。
“當!”
翠綠骨頭,砍在那位將士的漆黑大戟.
入微境的修爲,身披着厚重黑獠軍的將士,握着大戟的手,突劇烈顫抖。
一股接着一股的凌厲勁道,千軍萬馬奔騰般,瘋狂衝了過來。
鐵甲底下的那隻手,已在瞬間綻裂,血肉模糊。
他下意識地鬆手。
大戟落地,先前已暴衝而入的力量,並沒有就此消褪,頑強地滲透進來。
他的一條手臂,筋脈如拉的太長的皮繩,突然斷裂。
悶哼一聲,他又看到臂骨裂紋叢生,另有一絲絲腐蝕之力,逆流而上,要逸入脖頸,順勢衝向腦海。
那件黑獠甲,壓根不起阻礙。
有着入微境戰力的將士,幾乎沒有太多遲疑,從腰間拿過一把短刀,從肩膀的縫隙處,咬着牙一刀斬下。
“喀嚓!”
斷臂和鎧甲,一起落在地上。
肩膀鮮血噴涌了一下,被他以靈力強行堵着,他咧開嘴,嘶嘶的痛呼着,突然道:“魏鳳!有強敵!”
咻!
那一截彎月般的翠綠骨頭,和漆黑大戟一個碰撞,藉着撞擊力,向天上飛去。
骨頭飛天時,從白莘莘頭頂閃過。
骨頭,忽變得愈發翠綠,光澤更亮了幾分。
白莘莘在驚愕之下,感覺有什麼東西,似乎從自己的體內飄了出去。
然後,她就發現,她體內痠麻的感覺,莫名其妙地就沒了。
她和下丹田黃庭,中丹田玄門的連繫,又再次暢通無阻。
她茫然地,望着那一根飛向天的翠綠骨頭,忽然生出一種熟悉感,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咦?”
倒在血泊中的寧驥,呆呆地看着胸腔,望着那些毛細孔般的傷口。
有極其微小的光點,由那些傷口飛出,如被看不見的磁鐵,深深吸附的針,忽然飛了出去。
一片碎光,射向那沖天的彎彎骨頭。
幾乎令他絕望的劇毒,就這麼一閃間,已消失無蹤。
至於留在皮肉內的鋼針,反而真的只是皮肉傷,除了令他痛一點,並沒有帶來太多實質性的傷害。
握着烏黑匕首的魏鳳,在那一截骨頭,破空而來的嘯聲響起,便已神色凝重。
待到那位小隊首腦被痛擊,呼出她的名字,她就知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