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隻手，併攏後，點向白金骷髏頭骨中，那隻褐色的眼球。
最長的中指，指尖率先碰觸眼球。
“哧哧！”
從沈飛晴頭頂，遊弋到坑洞上空的，一條條明耀空間縫隙，驟然劍意無匹！
插在骷髏頭骨的劍鞘，劍鞘口神光流轉，一束束劍意和那些細長的空間縫隙，有了玄妙的聯繫。
虞淵的那一截臂膀，突赤紅如烙鐵，蛟龍巨蟒般，盤踞在骨節的劍芒，異常活躍。
和他契合，融入他體內的，那道蒼莽、古老、浩蕩的劍意，由那條臂骨深處，似被一點點喚醒出來。
劍意洶涌凌厲，並在頃刻間，攫取他下丹田黃庭小天地的靈力。
就在這一刻，在他觸碰那褐色眼球霎那，那一道劍意被徹底激發，想要射向那褐色眼球，逸入其所藏的內部天地。
沈飛晴的嬌小身軀，氣血如火山爆發，她怒氣沖天地，欲要跳入坑洞。
可是，就在她打算行動時，受她的“古荒空界真訣”撕裂而出的，那條條的空間縫隙，化作一束束恐怖的“劍”，遙指向她。
沈飛晴忽然身體僵硬。
被那一束束“劍”所指着，她都感到心神顫慄，天地人三魂，似乎會在她下一刻有所舉動時，當場被斬滅。
面臨着死亡威脅，她急忙停下。
“你別衝動。”
白衣國師依舊冷靜，道：“沒了那些空間縫隙爲你所用，你失去了強大戰力，可也同樣避免了，遭受最可怕的反噬。藉着那些空間縫隙，你已殺了白霜，殺了蔣墨硯。而我，也幫你將鄒瑾轟殺。”
“飛晴，你該感謝虞淵的。”
周蒼眉頭微皺，不知不覺間，就站在她身前，在坑洞上方懸停，一臉認真地說道：“虞淵以指頭，去觸碰那暗域修羅的眼睛，難道有什麼問題？飛晴，你可是有什麼事情，隱瞞了我們？”
徐子皙也瞧出不對勁，一邊時刻注意着虞淵，一邊說道：“飛晴，我和蒼趕來，是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你感應到空界靈草，你暗自有了準備，並沒有知會我們一聲。我們都在擔心你，你卻隱瞞了很多。”
沒有虞淵，指出空界靈草，和那古荒空界真訣之間的祕密，他們兩人也矇在鼓裏。
此刻，虞淵矗立在那顆碩大的，白金骷髏頭骨正前方，伸手去觸碰暗域修羅眼睛時，沈飛晴忽然大聲叫喊，舉止顯得有些反常了。
他們不由的猜測，沈飛晴還瞞着他們別的事情。
嚴奇靈和虞蛛，在沈飛晴有所動作時，都神色不善，冷冷地望來。
看那兩人的架勢，沈飛晴只要膽敢向虞淵下手，他們將會立即撕毀協議，合力先殺這位女子軍長。
沒那些空間縫隙的額外加持，這位軍長大人，未必就是他們的對手。
何況，看周蒼和徐子皙的臉色，也對沈飛晴有了懷疑。
“我怕他，毀了祕境，毀了那暗域修羅的眼睛！”
沈飛晴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先鎮定下來，又急着說：“你們難道沒有感覺？沒看到，因他的手指點去，那道和劍鞘契合的劍意，便在悄然醞釀着，就要疾射而出？那道劍意，攜衆多空間縫隙力量，加劍鞘本身的力量，會徹底毀滅祕境！”
“依我看，毀不掉祕境，可能只是深入祕境內，抹殺什麼東西。”嚴奇靈道。
“何意？”白衣國師驚訝了。
“暗域修羅的眼睛內的小天地，該是有什麼，觸發了深藏虞淵臂骨的劍意，讓虞淵生出威脅感。”嚴奇靈哼了一聲，說道：“以我，對那劍意的瞭解，褐色眼球必有怪異的東西，不該還存在。”
“虞淵，在拔出劍鞘前，先透過一道劍意，逸入那內部小天地，將其斬殺，明明就是一件穩妥的好事。”
話到這裏，嚴奇靈的神色，變得有些冷峻。
嚴奇靈的這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震殺，煉化骷髏頭骨的劍鞘，和虞淵臂骨的劍意，本就是同宗同源！而且，潛在虞淵臂骨的劍意，還有劍魂的痕跡！劍魂有智慧，有感知，定然是覓到了氣息，纔會借虞淵來揮劍！”
“軍長大人！”
嚴奇靈的聲音，漸漸拔高，神情滿是凝重和警惕。
“不會是，你早知道暗域修羅沒有死透，知道還有殘存的靈智和殘魂吧？或者說，你那遁離在天外的師傅，曾經和那位暗域修羅的殘魂，有過溝通，存在着祕密的約定？你來尋祕境，是要釋放他？”
“你師傅當年，沒那麼做，莫不成是暗域修羅的殘魂，知道時機未到，還需要繼續吸納蕪沒遺地的靈氣，需要數十年，百年時間，才能成事？”
虞蛛，徐子皙，還有白衣國師，星月宗的柳鶯，因嚴奇靈的這番話，轟然變色。
他們再看沈飛晴時，都心生不安，都開始懷疑。
“你真會亂想，真會開玩笑。”
沈飛晴眼神冷漠，“我連這顆頭骨，屬於什麼東西都不知，怎麼可能和他有勾結？再說了，我去幫助一位天外異族，對我有什麼好處？他真要是沒有死絕，把他釋放出來，浩漭天地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略有些不屑，不善地瞪着嚴奇靈。
“如果能借助暗域修羅，成功凝鍊出陽神，你還真的能掙脫浩漭天地，和你遠在星空之外的師傅相會。”嚴奇靈神情隨意，“一位白金級的暗域修羅，戰力重返巔峯，也能再次迴歸天外，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沈飛晴道：“毫無根據，胡說八道。”
“我確實是胡說一通，沒有什麼依據。”嚴奇靈倒也不否認，“但你記着一點，你可千萬不要嘗試，去阻止虞淵做什麼。你如果敢胡來，別怪我不客氣。”
“蒼？”徐子皙看着他，輕聲道。
白衣國師皺眉，沉聲道：“飛晴，暗域修羅乃天外異族，若是被你釋放，我無法向宗門交代。我們和天源大陸的宗門爭鬥，是我們內部的矛盾。可在天外，在對待星空外的仇敵時，我們態度是一致的。”
“所以，不管他所言真假，都請你別來挑釁我們。”
這句話，就奠定了基調。
沈飛晴膽敢亂來，坑洞周邊的所有人，會將矛頭，全部指向她。
“放心，我不會的。”
點了點頭，這位女子軍長主動退後，不再去看那坑洞，不再去管虞淵做什麼，以此來避險，讓他們打消懷疑。
“嘶！”
虞淵倒吸一口涼氣。
他那觸碰褐色眼球的指尖，覺得搭在一塊極寒的冰塊，有一絲絲的極致寒能，悄然向他指腹滲透。
看着很尋常，沒有異常氣息泄露的眼球，竟在觸及的霎那，如此的冰寒。
那種寒，如能凍裂靈魂，讓他的三魂都在顫慄。
他忽然生出一種，置身於漆黑不見五指的冰寒黑暗內，什麼都感知不到，什麼都聽不見，就連自己都無法感覺的孤寂冰冷感。
“嗤嗤！”
在他指尖，臂骨內的熾烈劍芒，悄然匯聚。
烙印在臂骨內，這趟在蕪沒遺地補充了異能的劍芒，於此關鍵時刻，來幫助他，抵禦着暗域修羅眼中的極寒。
他忽然覺得，他的兩條臂膀，每次劍意被激發，都會變得炙熱滾燙，或許就是爲了此刻！
就是爲了，去以肢體，觸及那暗域修羅的眼睛！
爲了，在劍意沒有孕育到極致時，他能抵禦那嚴寒，而不會移開指頭，好將那道藏匿體內的一道劍決激發！
“就是爲了這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