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女人,陌生又熟悉。
曾幾何時,這是他的妻子,同牀共枕,生兒育女。
而現如今,只是他的前妻,再多的過往也成了雲煙,不堪回首。
“你想要我給你什麼樣的解釋?”他薄脣翕動,涼薄的眸子,沒有半分笑意。
舒窈坐在對面,清冷的容顏更是沒有表情,出口的也只有隻言片語,“你說呢?”
話落的剎那,她的視線也看向了桌上放着的那份藥檢報告。
厲沉溪眯起了黑眸,視線餘光也掃着桌上的報告,之前黃毅就拿給他過目的,厲政體內檢查出的毒素,確實是個問題,可能也影射着這場意外事故。
但沒有徹底的查出真兇前,不宜大張旗鼓,更不宜引人耳目。
“厲政是你的親生骨肉,同樣,也是我的孩子,我們是離婚了,孩子的撫養權也在你手中,我想今天就算我不過來,厲董也查到了這些,憑藉你的慧眼,一定能查到幕後真兇,還兒子一個公道的,對吧?”
舒窈字句婉轉,卻透着無比的凜銳,話裏話外,無比透漏着逼迫的力道,言外之意,如果厲沉溪不徹查到底,抓出真兇,不僅僅對不起兒子,同樣,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還會搭上厲沉溪自己的名聲!
突如其來的脅迫,讓他很不適應。
更準確的來說,是不喜歡。
厲沉溪最討厭有人威脅他,而這個人還是他前妻,意味就更變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忽然薄脣一扯,笑容透着幾分的譏諷,“既然你現在回來了,想必憑着今時今日舒小姐的能力,也能調查出真兇吧!”
想要反將她一軍。
舒窈可不上當,冷冽的脣畔只是似笑非笑的揚着,笑容淡然,安雅。
“要不——”他低醇的嗓音忽啓,帶着轉折,動手摁滅了手上的煙,“你來查吧!”
舒窈笑了,這一次的笑容清雋莞爾,猶如淡色的遠山,美的讓人挪不開眸。
她微微身體前傾,低領的衣襟略微向前,春色波濤,一覽無餘,話音也像這旖旎的媚色,娓娓道來,“既然這種事情厲董都要推讓,那是不是撫養權問題,厲董也要拱手相讓呢?”
一時間,厲沉溪沉默了。
想不到幾年不見,這個女人不僅僅恢復了聲音,反而變得伶牙俐齒的!
“這就是你這次回國的目的?想奪走兒子的撫養權。”厲沉溪反問。
舒窈脣畔再度輕揚,吐出的話語清清淡淡,“如果厲董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換言之,他願意將兒子的撫養權讓出,她倒是願意欣然接受。
只可惜,厲沉溪纔不會配合她。
“我只想找到兇手,至於途徑是什麼,方式又如何,我都不關心,厲董看着辦就好,一切都是爲了兒子。”
舒窈站起身,提着包包,擡手攏了下微卷的長髮,婀娜的身段,性感的呼之欲出,臨走前又留下句,“我既然回來了,政兒的事情不解決前,是不會走的,所以厲董,相信我們還會見面的。”
看着轉身向外的倩影,厲沉溪的聲音再啓,“我女兒呢?”
“……”
舒窈腳步輕頓。
他起身走了過來,低眸注視着她,低沉的嗓音又道,“五年前,你生的那個孩子呢?她……還好嗎?”
厲沉溪曾派人打聽過,當時她在生子,也聽說是個女兒。
“很好。”舒窈淺然微笑,“有空話,我會帶她去看哥哥的。”
厲沉溪注視着離去的身影,控制着沒去攔阻,這個女人,只說帶女兒去看哥哥,難道他作爲爸爸就不能看看孩子嗎?
難以控制的額頭青筋再度暴跳,這個女人這幾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這身材變得比以前還……
躁怒片刻間就偃旗息鼓,冷卻下來的思緒逆轉,拿起桌上的兩份接近相同的藥檢分析,當務之急是要抓到這個兇手,不能讓政兒平白無故受傷害!
只是,能在政兒身上一次又一次下毒的,肯定是親近之人……
從厲氏集團出來,這一路上,無論走廊還是電梯,無論前臺還是辦公區域,途徑之處,必定引起不小的譁然,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這也難怪,消失了五年的前任董事長夫人又再度現身,還直接來了公司,可能不引起別人的議論嗎?
這幾年厲氏可謂是蒸蒸日上,原本就前景大好,佔據國內商界一席之位的公司,又擴大了規模,成功佔據壟斷亞歐市場,可謂是所向披靡,不可限量。
而作爲核心人物的厲沉溪,自五年前離婚後,就一直孑然一身,被外界和周邊所有人欽定爲下一任少夫人的韓采苓,也經常成雙入對,眼看兩人就要修成正果時,舒窈回來了,別人猜忌議論,在所難免。
舒窈不予理會,外面等候着她的車子,她並沒上,只是讓司機先回酒店了。
剛會a市,她想一個人走走,逛一逛,這裏,是她出生和成長的城市,有過她太多太多的回憶……
一個人沿着街道溜達,感受着往昔被壓抑住的那些記憶,看着一棟棟高樓大廈,繁華的街道,熱鬧的廣場,熙攘的人羣,叫賣的商販……還真是好懷念啊!
不知走了多久,竟稀裏糊塗的就走到了百貨購物商場,想着兮兮馬上就過來了,應該給女兒添置些玩具和衣服之類的,就邁步走了進去。
在商場轉了兩個多小時,給兮兮選購了很多東西,將酒店的地址留給商家,等待送貨即可。
逛完了街,舒窈乘着自動扶梯下樓,樓下一陣嘈雜,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這孩子,是不是又想跑?這麼沒教養嗎?混蛋東西!”
一個女人暴躁的扯着一個很小的孩子,動手就朝着孩子身上打去。
巴掌聲很大,而小男孩卻倔強的咬着下脣,強忍着一聲不哭。
周圍圍了很多人,有人議論,也有好心人上去勸阻。
孩子頑皮,令家長頭疼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舒窈自然不會注意,只是往外走時,無意中視線瞟到了那個被打的小男孩,腳步卻不自然的停下了。
竟然是上次在酒店裏遇到的小男孩,記得他好像叫丟丟的。
女人很生氣,使勁拉扯着孩子纖細的小胳膊,用力的摔打着,“小混蛋!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一點都不讓人省心!早知道你這樣,還不如不要你!”
“讓你跑,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你!”
女人打的很厲害,男孩依舊強忍着不哭不鬧,就那麼固執的挺着身子,任憑女人拍打着自己。
不知道爲何,女人碰到了哪裏,男孩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攔阻掙扎的同時,也張嘴咬住了女人的手。
“哎呀!你這個小崽子,這是想咬死我啊!”女人失聲尖叫,下手就更狠了。
周圍的很多大人都看不下去,想去攔阻,卻又被女人的強勢和潑辣嚇住。
忽然,男孩也一眼看到了人羣中站着的舒窈,小腿幾步朝着她飛奔過來,兩隻小胳膊緊緊地保住了舒窈的大腿,仰起頭,一臉的悽楚,“大姐姐,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