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高啓明 >第五十九節 發動羣衆(二)
    “實話說不熟悉。”

    “那如何交結官府呢?”

    “你說官府爲什麼要交接苟家這樣的土豪劣紳?”

    “還不是爲了幾個錢。”譚成晴一臉的不屑。

    “不錯,即然是當官的貪圖的是黃白之物,他有得,我們也有得。”說着,便把想法和鹽民們說了一番。

    其實計劃並不複雜:首先是奪回鹽課的包攬權。苟家有了這個等於就了官方的身份,這塊牌子不砸掉,鹽民們還是膽戰心驚的。至於怎麼去奪回,用不着鹽民們操心,有他們來搞定。

    一旦奪回了鹽課權,苟家就沒了干涉鹽場生產的正當藉口,他剩下的東西,無非是一筆拖延了十幾年的爛賬了。這種利滾利的閻王帳高利貸,席亞洲在後世也是明白的:只要欠債的還有一點點經濟能力,債主是永遠不會說你還清了。所以與其繼續還這不明不白的錢,乾脆來個一筆勾銷,徹底賴帳。

    失掉了包攬鹽課的金字招牌,債務問題就純屬是民間糾紛,扯不到皇糧國稅這個大道道上,他再有本事勾結官府,官面上的想來給他出頭,也沒那麼容易了。

    拿回了鹽場的經營權,不再受到他的盤剝,賣鹽的收益是有保障的,把鹽課和縣裏上上下下的“例錢”照常繳清,官府在公私兩方面都沒有損失,苟家的利用價值就沒了,沒了利用價值,官府還肯照應他們麼?

    “這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席亞洲的話音剛落,譚成晴就苦笑起來,“苟家在縣衙裏和三班六房的書辦衙役極其相熟,世代都有來往,盤根錯節,光老爺們想收這個鹽課,在戶房就過不去。”

    古代的縣政,與其說是“官治”,倒不如說是“吏治”。自宋以降,州縣地方官多半是從科舉中選拔出來的。州縣地方的行政事務煩十分煩瑣,除了各種事務都有一套繁瑣的程式,基本法令之外,應該援引或可資類推的成例有如汗牛充棟。某件公事該依哪一條法令或哪一項規定去處理,在律令和會典等書籍中都找不到,萬一出點紕漏或被上司找出了岔子,輕則駁回,重則訓斥,那不就成了吃不了兜着走?這時就得設法找出以往出現過的成例套用,以保萬無一失。可是究竟該找什麼成例就是一門學問了。這就叫“吏道”。

    科舉出身的人,經史策論能講得頭頭是道,詩云子曰可背得滾瓜爛熟,可是少有能摸着這些地方行政的門道的――其他不說,僅僅一個魚鱗冊子,外人看來就如同鬼畫符一般,看得明白的人卻知道這裏有地產面積、位置、形式、產量、稅額和田主的情況。所以當官的爲了不出錯,或者嫌麻煩,只能把這些事情都託付給三班六房的衙役書辦去處理。身份卑微的吏員在古代社會實際上把持着地方行政權力。

    吏員因爲往往是世襲,和當地的大戶勾結很深,遠不是簡單的經濟手段就能割斷的,所以席亞洲的計劃在他們聽來實在有些理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