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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節  試製

    但是這穿越神器還有些缺憾,玻璃中含有大量的細微氣泡,密密麻麻――雖然不影響使用,卻嚴重影響外觀。

    實際上真正的徹底無色、透明的玻璃製品,在17世紀的任何時空裏都是不存在的。早期玻璃製品有偏色和氣泡都是常見的現象。即使現代的玻璃製品,也並非絕對不含氣泡,只不過數量極少不易察覺而已。對於見慣了現代玻璃器晶瑩透明的穿越衆來說,眼前的的原料還是略顯粗糙了。

    於是下一步的工作就轉入到脫去氣泡的工作中去了。脫去氣泡,在玻璃業中術語叫“澄清”,有人模模糊糊的記得,澄清是要加入澄清劑的。但是沒人知道具體澄清劑是什麼東西。

    除此之外,記得攪拌也是去除氣泡的工藝,二者或許可以結合起來使用。

    人們隱約記得,砒霜似乎是一種澄清劑。這種劇毒藥品在任何時空都很難到手。好在以前郭逸按照農業部門的要求,早就把廣州城的砒霜蒐購一空了――吳南海本打算是用它來浸種用。

    所謂砒霜澄清,是向玻璃液中加砒霜,當砒霜進入玻璃液後,由於高溫而生成蒸汽,這些砷蒸氣在玻璃漿中是以大氣泡的方式存在的,大氣泡在攪拌玻璃漿的過程中會逐漸吸收分散在周圍的小氣泡,最終將小氣泡帶走。

    這種方法的確是可行的,但是灼熱的玻璃液中加入砒霜,昇華成劇毒的砷蒸氣,工藝過程中的污染實在太恐怖了。玻璃攻關小組領了幾個口罩和防毒面具,開始了第一次試驗。

    玻璃液融化之後,玻璃工們的人先扔了一些研碎的硝石到坩堝裏面去進行脫色。然後開始不停地對玻璃漿進行攪拌,坩鍋的是有蓋子的,攪拌的鋼釺只能通過蓋子上的洞進行,非常費力,不一會就累得人滿頭大汗。每攪拌一個小時,就放些砒霜進去,同時繼續攪拌。

    最終獲得的玻璃相當的澄清,但是原料的消耗實在讓人乍舌――用掉了差不多整整一公斤砒霜。

    一公斤的砒霜,全廣州城藥店裏的砒霜都沒來也沒五六公斤。按這個效率生產,他們還得建立一個砒霜工業才能支持玻璃產業的大規模生產。

    顯然這個辦法極不經濟。羣策羣力的出謀劃策之後,又有人提出了過去從小說裏看來的一種澄清法:水泡木強迫沸騰法。――用鋼釺將水泡木強行插入玻璃液中,使其沸騰,帶走其中的氣泡。

    這個所謂的水泡木倒是比砒霜好找。博鋪岸邊泡爛的木頭多得很,趕緊去找一些來。用鋼釺戳着狠狠的往玻璃液裏按了下去。

    當時的情況據在場者說就好像放了煙花一樣,紅熱的玻璃液頓時飛炸開,噴得到處都是,幸虧在場的人都穿着鍊鋼工人的石棉防護服,否則就要有人進醫院了。

    提出這個建議的人被大家批鬥半小時,當然他是很委屈的――這個又不是他捏造出來的。不過生產工藝並非僅僅靠簡單的描述就能模仿出來,既然沒有資料詳細說明這個工藝到底是怎麼操作的,只能暫時停止繼續試驗了。

    如此折騰了好幾次之後,終於有人從“大圖書館”裏的超星電子書中找到了一本玻璃製造手冊,查詢到了如何去除氣泡的工藝:首先是加入澄清劑――砒霜的確是可以的,其實食鹽也能用,加入之後再結合攪拌。

    攪拌也不僅僅是拿着鋼釺去攪就可以了。而要在玻璃坩鍋內放入攪拌器,這是一個用耐火泥製成的中空的圓筒,用一根帶鉤子的鋼釺操作在玻璃液內移動。只要攪拌的時間足夠長,不僅絕大多數氣泡能夠消失,玻璃液中的條紋和結石也終將全部消失,玻璃液就會變得完全勻稱透明――早期的光學玻璃就是採取這個方法來製造的,用來製造商業級玻璃器當然更不在話下。

    果然,按這樣的操作方法操作再次將坩鍋取出之後,玻璃液中的氣泡幾乎完全消失。整個玻璃液的黏稠度也減低了,玻璃液變得十分勻稱,流動順暢。這種玻璃甚至可以用來做要求不高的光學儀器的材料――比如眼鏡。

    年前,攻關小組解決了玻璃的脫色和澄清兩大技術難關,爲成功所鼓舞的小組工作人員們約定,過年不休息,連續攻關玻璃器的製造,爲早日實現玻璃器生產的明代化做貢獻。

    文德嗣走進熱氣騰騰的玻璃廠工棚的時候,卻發現多數人都沒精打采蹲在工棚外扇扇子,玻璃爐還在散發着逼人的熱氣,工棚裏的氣溫足夠有三十七八度那麼熱。一會就大汗淋漓了。地當間的一個大筐裏裝滿了砸碎的玻璃片,地上、操作檯上,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玻璃器,有的勉強可以看出來這是個杯子或者瓶子。

    季思退沒精打采的告訴他,玻璃器的試製完全不成功――沒有人有本事吹出一個合適的形狀來。這些業餘玻璃匠們從一大早開始就勤學苦練他們的吹玻璃技巧。翻遍了所有的資料都沒找到教人如何吹玻璃的。唯一的線索是一部關於手工玻璃製作的紀錄片,電視上的工人吹起來要什麼有什麼,他們則完全不得要領。不要說玻璃杯、玻璃碗、瓶子之類的器具,連類似器具的東西都沒做出幾個來。年初一一大早到現在,吹壞的東西已經裝了幾筐子了。

    “文總,這事不好辦。”季思退的腦門子上都是汗,這裏爐火熊熊,加上怎麼也出不了合格的玻璃器,把個化工組的組長急得直上火。

    “不要着急麼,計委的玻璃器庫存還有很多,能頂一個階段。”文德嗣比他還着急,還是故作鎮定的安慰他。

    “看人挑擔不喫力。”季無聲用上海話說了一句,“輪到我們自己了,怎麼都搞不定。”

    “也沒其他辦法,就是不斷的試了,熟能生巧吧。”文德嗣也沒啥其他的好說了――他對這行也是很陌生的。

    一羣人正長吁短嘆的,門外來了李梅,一進門就笑容可掬的給大家

    拜年,又給大家分發許多用竹蔑編得小簍子――裏面裝得是檳榔。文德嗣知道這婦女福利社自從自行組織到檳榔的貨源之後,就一天到晚在穿越衆中推銷這個嚼起來滿嘴通紅的玩意。

    其實李梅的意圖還不止於此。她的消息十分靈通,工業部門試製玻璃的消息,很早就傳到了她的耳中,這對每天都在考慮增加福利社經營品種的李梅來說不啻於興奮劑――玻璃!要能批量出貨可就發達了!隨後她一直盤算着到玻璃廠裏看看,試試能不能和廠長拉上關係。大年初一的拜年習俗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契機。

    “新年新始的,大夥怎麼都這副模樣那?”李梅很快就發覺氣氛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