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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節  中西古今合璧的雙桅帆船(一)

    考覈結果是包括族長在內有造船技能的十五六名男丁作爲造船廠職工留在博鋪,帶着家屬住進了新建的百圖村,這批船廠職工不能以一個大家族的名義聚居在一起,鄔德拒絕了他們要求聚居的要求:所有成年已婚男子都必須自立門戶登記戶口。

    鄔德還進一步完善了規定,每個戶口內,最多隻允許存在三代人,前兩代人各允許有一對夫婦,第三代人如果完婚就另立門戶。禁止已婚的兄弟繼續在一個戶內。

    被拆散的小戶再分別的混入各棟標準住宅,每棟標準住宅最多隻允許存在二戶來自同一家族的家庭。

    剩下的林家族人被全部遷往博鋪,按照同樣的方法打散之後分居在百仞公社的住宅區裏,作爲基本勞動力使用。這樣,百圖村的兩大統治家族之一的林家就被拆得個精光,族長林顯明也失去了原來的威風,現在只能去船廠上班了――他們每戶人家都欠下了穿越集團六十兩白銀的購房款。其實林家的許多族人都是拿得出這筆錢的,但是他們誰也不敢露富,生怕給這羣髡賊們搶去了。

    如果年長些的林家族人因爲見識過官府的橫暴,所以對臨高的強權穿越集團俯首帖耳的話,那麼在百圖村這個三不管地帶長大的年輕子弟們是頗有異議的。特別是那些近支子弟,從小處於村子裏的上層,對失去的威風更是耿耿於懷。最無法接受的是:平時在宗族裏地位低下的旁支末流,因爲幹活多技術熟練反而成了船廠的職工。

    林功勞自然也無緣職工的行列,但是他還沒成親,可以繼續留在父親的戶口下,身份卻成了每天必須出工幹雜活掙工分的“社員”。

    職工拿的是月錢,收入又高;社員只是每天當力工,幹得都是又苦又累的活計。光這個他就受不了。

    有個平素一直和他混在一起的堂兄弟說話了:“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大伯父到底怎麼想的?我們林家就這麼散了?!”

    “還能怎麼樣?”一個蔫頭蔫腦,蹲在地上的傢伙說,“人家本事大――”

    林功勞的兄弟林功勳猛得踹了他一腳:“你個林家的敗類!慫包貨!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林家的種!這話也說得出來?”

    “可是――”捱了打的傢伙似乎是個受氣包,也不敢反抗,只是嘟嘟囔囔的,“不是打不過他們嘛”

    “扯你孃的蛋,他們不就是武器好點有杆鳥銃嗎?玩肉搏,這種b貨老子一個打他七八個!”打人的傢伙氣勢洶洶的說着,一邊對不遠處的哨兵偷偷的瞥了一眼。衆人似乎尤不盡興,看到周圍的哨兵和短毛“幹部”們不來干涉,罵得更是興起。

    “就是,大哥和二哥手上的功夫不是蓋得。”

    “靠火器打贏的,算不得好漢!”

    “不用火器,一對一打,還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一打一我還嫌欺負他們呢,多得不敢說,一打三。”

    “看他們那寒酸樣,穿的衣服連屁股都遮不住。”

    “我們林家的好漢個個都是有血性的!”

    “林家沒你這個孬種!一定是個野種!”

    ……

    開始還是小聲的,後來愈來愈大。似乎一衆人的怒火都發泄到了這個倒黴蛋身上,污言穢語夾雜着拳腳落在他身上,此人趕緊連滾帶爬的“滾出去”了

    這時林功勞的一個侄子名叫林光定的擠了過來,小聲說:“功勞叔,叫大夥別罵了,當心隔牆有耳啊。”

    這話原是好心,林功勞罵道:“你也是個衰仔!沒卵子的貨色。阿澳仔都是海外蠻夷,我就當面罵他們,他們聽不懂。”說着大聲用閩南話對着遠處的一個“真髡”說了七八句粗話,果然對方毫無反應的看着他,四周的林家子弟都一陣喝彩。

    “好!功勞哥果然厲害!”

    “阿澳仔都是衰仔!屁也不敢放一個。”

    “阿澳仔不敢得罪我們林家的,造船都靠大伯祖呢!”

    林光定還要勸諫:“這個,功勞叔,給他們幹活的長工裏可是有我們那地方的――”

    “哼,幾個漢奸怕什麼?”林功勞忽然覺得自己

    很強大,什麼也不怕,“一指頭伸出去就捏死他們。”

    正在吹牛,林顯明趕了過來,低聲呵斥道:“你們作死呢!都放什麼屁?”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嫌我們林家沒滅門是怎麼的?”

    林功勞顯然不大服氣,還想拉大了嗓門說什麼。

    “不要說了,都散開了回去!”說着拖着兒子到了荒僻之處。

    “日後少說這樣沒邊際的大話!”林顯明小聲囑咐道,“這夥髡賊可了不得。”

    “爹,他們遲早要給周圍的海主們滅了的,就算海主們滅不了他們,我們派人去報官,朝廷也要剿他們的,大兵一到――”

    說着腦袋上重重了捱了一記毛慄:“朝廷?朝廷幹我們屁事!沒朝廷我們還好好的在福建守着祖墳過日子呢!”林顯明說着放緩了語氣,“髡……短毛們也還過得去,給房子住,給工錢,不要我們白乾活。我們小小老百姓,誰來當皇帝不都得完糧納稅,有喫有穿有住就行了。你可別給我招事!”

    林顯明見兒子總算不說話了,才說道:“你纔多大?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官府是什麼好玩意?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幹活去,到時候自然想法把你弄到船廠當職工。短毛對你爹我還是很看重的。”

    林功勞嘟囔了幾句,他和他爹的想法不一樣。林顯明只求帶着族人在亂世能夠太太平平的活下去。林功勞還有着年輕人的權力慾,念念不忘林家多年在百圖當土霸,自己是村長之子呼幺喝六的好日子。

    相形之下,陸家的反彈就小的多,一則他們人口少些,而且陸有天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對穿越者的政策沒有半點置疑,立馬就讓族人都分散開登記,連他兒子陸壽永沒結婚也單獨登記了一戶。他的要求很簡單,把兒子這個沒滿師的鐵匠留在自己身邊,好繼續傳授他的手藝――他看到了林家的下場,凡是手藝不精的林家子弟統統都算做基本勞動力。看來在短毛這裏沒手藝是肯定要喫癟的。

    陸家因爲男丁都是鐵匠,評定考覈之後,他們按技術水平被分成了兩批去向,大多數分到百仞城,成爲機械廠的職工,少數留在博鋪,作爲造船廠的鐵工。因爲陸有天的識相,陸家的人又相對較少,所以沒有子弟被打入基本勞動力去賺工分,技藝太差不能做職工的都進了學徒隊,分在造船廠和機械廠,學着當新時代的鉗工和冶金工。

    陸有天留在了博鋪,成了造船廠鐵工車間領班匠人。造船需要大量的鐵件,因爲文德嗣還無法弄清楚歐洲式造船的全部具體工藝,在造船的時候依然延續了中國式造船的許多技術和手法。

    年前,文德嗣帶領幾個機械專業的人士就爲這艘船繪製了完整的線圖和各部位的結構圖紙,雖然很粗糙,起碼也算是有了一個造船的依據。

    年初一過後不久,造船廠就在文德嗣的指導下安放了龍骨。龍骨被放置在船塢的龍骨墩上,艏柱和艉柱被鑲嵌於龍骨的兩端,這是件非常繁重的工作,是在建築公司的汽吊的幫助下才完成的,這時候文德嗣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給船塢安裝吊裝設備,又突擊建造了幾臺土製抱杆。

    然後將船底肋骨橫向安置在龍骨上,內龍骨則沿着龍骨置於底肋骨上,內龍骨、船底肋骨和龍骨相互之間用螺栓連接。船底肋骨除了兩端之外都是筆直的。兩端的木材開始彎曲,也就是向上翹起。復肋材與船底肋骨緊接在一起。這些都是彎曲的或者弧形的肋材,構成了帆船的曲邊。讓船材按設計要求的角度彎曲又不傷害它的強度,費了吳曠明大量的腦細胞,幸虧有了鍋爐,才使得這一工藝變得快捷有效。

    所有的肋材被安裝的非常緊湊,而且在船的中間部分和靠近桅杆的地方是雙層的--這這裏會受到巨大的應變力作用。沉重的厚壓板水平排列在肋材的內側,支撐住甲板梁的兩端。桅杆孔有加固板,用的是結實的檀木,垂直插穿插在甲板梁之間,用螺栓緊固,用來支撐桅杆,而桅杆的根部則豎立在內龍骨之上。這個框架進一步與大梁梁後的直立肋材、穿梁肋材及梁後水平肋材夾固在一起。

    建造過程中,船體四周搭起腳手架用來方便船匠施工,外殼的板用螺栓固定在船肋材上,爲了防止漏水,用大量的木棉作爲填絮――這種天然纖維幾乎不進水,浮力很大。所有的接縫都按照中國式的捻縫方式,用桐油、麻絲和蠣殼灰混合的填料密封。船隻內外船殼還塗抹了一層木焦油。

    船的內部結構按照中國船的結構,安裝了水密艙隔間――既然這船不是作爲戰艦製造的,沒打算裝備多少火炮,全通式的下甲板就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