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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節  甜港風雲--陰招

    “告訴他們,不用擔心,只要肯下功夫,石子裏也出得了油。再說了,他們敢和海義堂計較這個?”祝三爺嗤之以鼻,“到時候海義堂把銀根一收緊,這些錢狗子還不哭爹喊娘。”

    海義糖作爲糖業公會,勢大財雄,不但是本地的糖業巨頭,等於也把持着本地的金融,一般商家、財主還真沒人敢不賣帳的。

    “你,”他點了下站在一旁的另外一個手下:“去和趙雞腳說:要他盯緊了華南,三五天之內,華南一定會出問題,瞅準機會就動手!”

    接着,他又吩咐了幾個手下,把一件件事情都落實下去。他對趙雞腳的手下並不十分放心,自己另外有安排人手。花銀子養着這批爛仔,主要準備出了事情可以用這羣殺打不怕的滾刀肉頂罪。

    打發大家都去了,祝三爺又閉目養神了半天,計劃正在一步一步的進行中,只要華南銀根一斷,所有的手段就會都使出來,諒他們也招架不住這連環的手段。

    正在謀算着的時候,有小廝奔進來,俯身在他耳畔輕聲說了幾句,祝三爺頓時雙目圓睜:“當真?!”

    “沒錯!在碼頭的人親眼所見,早晨到的那條船,現在華南的人正在卸貨,都是死沉死沉的鐵皮箱子!肯定是銀子!”

    “想不到他們還真夠大膽的!居然真敢得從外地調運銀子過來。”這一招多少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敢在這個海上亂如麻的時候從直接用船運銀子,夠魄力!

    讚賞歸讚賞,但這麼一來,事情未免就複雜了。祝三爺沉吟片刻,問:

    “船是哪裏來得?”

    “回三爺的話,聽聞是廣州來得!”

    “廣州”這個詞讓他的眼皮一陣跳動,難道高家也開始插手了?還只是他們在廣州調來的頭寸?

    祝三爺的腦子象風車一樣的迴旋,小廝因他沒有在問話,即不敢說也不敢走。半晌,祝三爺才問:“運了多少銀子過來,碼頭上的人可知道?”

    “這個,據說從船上一共卸下了一百個鐵皮箱,多少份量,實在是看不出。”

    光有多少箱子,自然是算不出有多少銀子的,祝三爺聽說過積年的老匪都有一種功夫,看車轍的痕跡就能知道車上裝了多少銀子。可惜他手裏沒有這樣的人才。

    “每箱幾個人搬運?”

    “回三爺的話,只一個人!”

    那就是說每箱最多不過一千兩銀子了。祝三爺稍感放心,但是轉念一想,就算一千兩一箱,也運來了十萬兩。華南真要有了十萬兩銀子入手,他一手策劃的擠倒華南的計劃就落空了――不僅落空,這一年的糖沒收到的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這下他的腦門子上開始出汗了,

    “哼,也難保是空城計!”祝三爺自言自語道。立刻吩咐道:

    “去,把師爺請來,準備筆墨,寫信!”

    片刻之間,一個專門爲他辦理書啓的師爺來了。

    “立刻寫信給廣州,問:一、廣州目前的糖行情;二、廣州市面上的銀根鬆緊;三、最近有沒有人在大筆的調集頭寸,利息是多少。”

    師爺運筆如飛,飛快的寫下了這些問題,擡頭看他。

    “就這些,馬上加印,派人火速送到廣州,要他儘快回信。”

    “三爺,今天沒有船去廣州――”書啓師爺提醒他。

    “叫人專門派艘船,不要裝貨,馬上就走!”祝三爺一揮手,“要快!到了廣州就等着,有了消息再回來!去辦吧。”

    祝安痛感和廣州之間的交流速度實在太慢。他要打聽的事情,都不是什麼祕密,探事人一天之內串幾家行會的大茶館,坐着一聽就能知道華南的銀子到底是從哪裏來得,是用什麼條件籌措到的。可惜這些寶貴的消息,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十天才能到他手裏,十天時間,鬼知道又會有些什麼事情!

    華南糖廠得了這筆銀子,馬上加大了收購力度,過秤的地方增加到十處,原本已經逐漸膨脹起來的不安和躁動又一次被消滅了下去。登瀛洲號在當天晚上就離開了碼頭,上面裝着滿滿一船的糖,將近600石。這個消息讓海義堂裏亂成一團,這還了得了!兩船已經運走了一千六百石的糖,要讓華南源源不絕的把收到的糖運走變現,祝三爺的計劃就徹底完蛋了――外面的老百姓不知道,可是糖行裏的人個個都清清楚楚:廣州糖價是三兩八錢,糖運出去就能賺錢回來!

    “三爺!別再硬挺了吧!這麼下去,今年我們就沒飯吃了!”日悅來”的胖子掌櫃在苦苦哀求。

    “到現在我可是連五千石糖都沒收到!全便宜華南廠了!”

    “這可這麼辦,看模樣他們是又有銀子了。”

    “我早說過,這事情就不該這樣辦!”事後諸葛亮在發表他的高論。

    人羣的騷動讓祝三爺心生煩躁,大喝道:“吵吵什麼!”他站起身來瞪了大家一眼,衆人不覺都低了聲。

    “你們這羣人,鼠目寸光!”祝三爺痛斥道,“就盯着眼前這幾個錢!人都把刀子架到我們脖子上了,還想着自己家裏的那點賺頭,不把華南料理掉,再過幾年,在鄒和尚廟門廊下要飯的煮糖師傅就是我們的前輩了!”

    他接着一揮手:“煮糖師傅神氣不?你們都是喫這碗飯幾十年的人了,去年請個煮糖師傅要多少銀子?一天管三頓,頓頓還得有肉,不然他立馬拔腳走人。今年呢?你能給他全家一碗糙米飯喫他就沒日沒夜替你幹了!你們都想和他們一個下場?!”

    這話說得大家都面色陰沉,華南的實力是明擺着的,不管他們是奇巧淫技也好,妖術也罷,華南的確改變了雷州百多年來的糖業局面。現在華南步步緊逼,不僅涉足煮糖,還把腳插到了利潤最大的運銷領域,以華南已經顯現出來的能力來看,恐怕掌握全部雷州糖的出口也不是癡人

    說夢。

    “要不,我們和華南議和吧。”馮廣豐提議道,“讓華南也加入海義堂,各家勻出一份比例給華南,這樣大家有飯喫。而且華南善於煮糖,出糖多質量好,合作起來,我們未必喫虧。”

    衆人又是一陣嗡嗡,這個主意聽起來不壞,華南實力雄厚,又有煮糖的絕技,如果聯合在一起,不一定是壞事。

    “你們都昏頭了!”祝三爺眼見自己的算盤就要落空,沉聲道,“華南來這裏是做什麼的?不就是爲了獨吞這雷州糖來得!他們財大勢大,豈肯和我們均分?”

    “我也反對!”“日協成”的少東家也跳了出來,“華南現在是羽翼未豐,不乘這個機會把他打掉,等羽翼豐滿,這海義堂就要改成華南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