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擔心他們能夠成爲一支勢力――我們五百人準備充分到現在也不過是這樣一個小局面,他們幾個人更搞不起來。關鍵是怕他們投靠了某個對手。這樣我們的底牌就全部露了出來。這纔是最要緊的。”文徳嗣對此很是在意。
“這個沒辦法,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控制範圍了。只好吩咐加強戒備,發現可疑人物一律捕拿或者就地――殺死――”馬千矚沉聲道。
這時候時嫋仁來到了會議室,他拿來了一份驗屍報告。
“考察隊在沉船旁發現的這具屍體經過我們檢查:男性,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印歐人種,提取到他的殘留
毛髮是褐色的。身高1.87米,肌肉非常發達,體重推測有100公斤上下。”
“是個壯漢――”
“沒錯,下面大家肯定更有興趣聽了。”時嫋仁說,“根據骨骼和屍骸殘留物,此人生前受過多次傷,包括槍傷……”
“被槍打死的?”
“不,槍傷是舊傷,根據骨骼上的癒合狀況,應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
歸納起來就是死者是個壯年男人,身材高大健壯,受過多次傷。時嫋仁認爲:這應該是個軍人。
“至少他是個和危險打交道的人。”冉耀說,“應該是軍人或者執法人員。”
“時空管理局說起來也是執法部門吧。”
“這種冷笑話就不要說了。”
冉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大家還記得d日過後那一幾天裏,我們在縣城外的觀察哨曾經彙報過一件事?”
“什麼?”
“在前往縣城增援的明軍隊伍裏,押送着一個歐洲人的俘虜。”
“不記得了。有這事?”幾個人都豎起了耳朵。
“當然有。”冉耀說,“是李軍和魏愛文幾個人目睹的。他們的彙報應該就在檔案室裏。”
“趕緊調來!”
這份報告關於此事的內容寥寥無幾,只是彙報在隊伍中發現一名歐洲人長相的俘虜,細節一概沒有。
“有這事情!人還在臨高的縣監獄裏嗎?”文徳嗣看了叫了起來。
“沒問過――”
“叫熊卜佑立刻進城去調查這事。這個歐洲人現在還在不在臨高,他有沒有帶來什麼東西,說過什麼話,現在在哪裏……”
“文總,您不用這麼激動,”鄔徳勸慰道,“你忘記了一點,時間對不上。”
根據冉耀的說法,目睹歐洲人的出現就在d日後的幾天裏,這裏離開東沙羣島的距離,就算這個歐洲長相的人是從船上來的,他也不可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裏到達臨高被俘虜的。
“時空擾動是很難說的!”
在文徳嗣的堅持下,原本正在國民學校教普通話,順便自己學習方言的熊卜佑被突然交付了任務,一時間也沒鬧清楚怎麼回事――他不記得縣城裏有什麼歐洲人麼!
熊卜佑現在在外商委供職,專司和臨高縣衙打交道。最近他正在刻苦學習明代縣衙裏的辦事流程,準備時機一到就去“包攬稅賦”,順便接管縣衙。爲了這個目的,他一直和縣衙裏的各色人等在頻繁接觸,不時也施以小恩小惠,幾個月下來人頭已經很熟了。
這事情,他直接找了縣衙裏的牢頭。牢頭很確定的告訴他,的確在他們到來的同時,有個西洋人被副爺押送來,聽他們說是在海邊發現的,送來之後就關在縣衙裏。
“現在人還在嗎?”
“早不在了,直接送府城去了。大約是香山澳的紅毛人,海難落水的。”
“他隨身有帶物件或者衣服麼?”
“落到副爺手裏還能落下什麼?”牢頭曬笑道,“再說是從海上撈起來的,身上連一件囫圇衣服都不見得有,哪裏還會有什麼東西。”
熊卜佑的調查結果讓執委會的一干人有些失望――看來此人不大可能是沉船上的水手了。
打撈沉船物資的方案通過了。依然是由林傳清等人負責。爲了保證打撈的安全性,執委會派出了一艘漁輪去執行任務。隨船還帶上了許多打撈需要的物資和設備。所有的船員都是精挑細選的,保證絕對可靠和不多嘴多舌。
符不二暈乎乎的從天地會的辦公樓裏出來,腦子一時半會還是沒轉過彎來――自己這回到底是做得對還是錯?
因爲在報名的時候只說自己有五十畝土地,所以在劃分客戶羣體的時候就成了“中農”。開推廣會的時候,眼看着鄰村幾個比自己土地還少的小地主都簽了服務合同,說到時候天地會的澳洲人會下鄉來送種子,幫忙種地,自己卻只是得到了領取十隻小雞的單子,搞什麼訂購式養殖。這下可把他急壞了――雞,他自家院子裏就有好幾十只,還犯得着和窮蠻子一樣來賒雞雛來養嗎?澳洲人的種子纔是最要緊的。
他趕緊跑去問天地會的辦事員。
“沒錯啊,”辦事員說,“您只有五十畝地,不過是個中農。你想要的種子什麼的屬於種植技術服務,眼下只面向自有土地一百畝以上,同時是自己親自主持種植生產的糧戶。”
符不二不懂什麼叫中農,但是說他土地面積不夠的話是懂得的。一時語塞,只好支支吾吾的說自己的地不止五十畝,有一百畝――其實他自有土地有二百畝。
“那你先得先拿地契來――口說無憑嘛。”
符不二回到家裏,又被老婆罵了一頓,說他燈油糊了心,非要跳火坑。當了什麼代表不算,還要把自己的地也白送給髡賊。這番吵鬧倒鬧得他把心橫了下來賭一把了――還是帶了地契到了天地會驗看。
“二百二十七畝。”辦事員驗看了地契,“都是自家種?沒有佃給別人?”
“都是小的自己帶着家奴和長工種得。”符不二回答。
“好,你就在這合同上籤個字吧。”
符不二不認字,只好請辦事員給他念了一遍,其實這就是一份合同,規定雙方的權力義務之類的。天地會提供的種子、化肥和農藥都是按量收費的,同時還收取技術服務費。這個費那個費的,聽得符不二直想打退堂鼓。最後聽說第一年是推廣階段,除了種子和技術服務費之外,其他免收。這才鬆了口氣,當下畫了押。心想只要第一年收到了種,就不參加你們這勞什子天地會了。
同時參加天地會的,還有縣裏的能人張有福。張有福現在是民政委員會的顧問,每個月能領一份顧問津貼――按照傳統的分類法,張有福就一漢奸狗腿子的身份,專門爲民政委員在與當地人打交道的時候做顧問。鄔徳對他看得很緊,不給他證實的名頭,也不讓他單獨辦事,免得此人來個狐假虎威,胡作非爲。敗壞穿越集團的聲望。
張有福土地不多,在經營土地上面沒什麼熱情。參加天地會是被鄔徳動員來參加的――他覺得無所謂,反正平日裏也是交託給長工去種的。澳洲人願意折騰什麼天地會幫着種地也好。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各地的一些中小地主和富農們。土地大多在一百畝到三百畝之間。不出所料,本縣的多數地主們對此事心有疑慮,雖然有不少人來打聽如何買種子,但是一聽說要加入天地會才能獲得技術服務就退縮了。最後第一期的種植服務業客戶一共十一戶。其中的一戶是誰也沒料到的――是縣裏的學宮的教諭。
誰也沒料到縣學裏的教諭這個老冬烘先生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實際上他也是情非得已,迫於無奈。
縣裏的教諭王賜是個老秀才,在縣裏當這個“窮官”已經是多年了。明代臨高的教育在海南尚屬發達,除了縣學之外,還有兩所私立的“書院”,其中文瀾河畔大名鼎鼎的茉莉軒書院可以追溯到宋代。農村的私塾也不算少見。不過縣學的狀況卻相當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