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高啓明 >第二百零二節 林佰光的危局
    “他是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又不是正宗的海盜頭目。”旁邊的人說。

    “燕子們來了嗎?”

    “到了,都在樓下等着。”

    烏佛從暗樓梯下了樓,在商館的一個密室裏,兩個妓女正在等他。

    這是情報委員會從註冊妓女裏精心挑選出來的,不但要求容貌較好,體態玲瓏,還得是膽大心細,善於應對。她們每個月接受少許津貼,條件是必須隨時聽候情報部門的差遣。

    “

    聽着。”烏佛對着屋子裏的妓女說,“從今天起,你們要全天跟着這位賀爺,不管他喫飯、睡覺還是上廁所。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隨時向我彙報。”

    “婢子們知道。”

    “事成之後,自然有你們的好處,現在好好的去伺候他吧。”

    烏佛佈置完任務,趕緊騎上自行車直奔博鋪。

    博鋪的局面已經控制住了,任福和他的水手們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要定時讓任福在公開場合露面,不要就此消失,明白麼?”烏佛指示工作人員,“每天要安排讓他上船看看說幾句話。普通水手就讓他們繼續住船上,行動由政治部的人負責監視。”

    “要是他們想奪船怎麼辦?”

    “所以要把任福單獨控制住,晚上不許他上船,防止他和水手傳遞消息。你們要時刻和魏部長保持聯繫。”

    至於賀新,除了派遣了兩個妓女貼身伺候他之外,每天還有許多活動在等待他。賀新就這麼每天不是在酒樓喫喝,就是在街上挾妓遊逛。他哪裏還有這樣的興致,但是烏佛毫不客氣的用比死更恐怖的東西來威脅他:說他要是膽敢在外面露出一絲一毫的勉強,就把他這小白臉賣到西洋人的相公堂子裏做“相公”。接着又給他看了一晚上gay sm電影。誰要膽敢不合作,到了洋人的相公堂子裏就是這個下場。這一晚上的電影場面差點沒讓賀新昏過去,連着幾天都覺得自己菊花不保。

    賀新爲了保住自己的菊花,不得不每天敷衍,竭力表演自己的浪蕩。幾天醇酒婦人下來,原有的一點責任感也被漸漸消磨殆盡,想到自己多半是來日無多,乾脆自暴自棄的加倍放浪起來。讓情報委員會的人覺得很是欣慰,大家總結,這種辦法以後說不定可以推廣。

    至於普通的水手,對待在臨高好喫好喝,外加有女人睡的幸福日子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最好這樣的日子永無止境。就算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功勞也是賀新和任福的,他們回去不一樣要去賣命打仗。

    雖說大夥也對爲什麼迄今還不裝糧食火藥覺得奇怪,但是他們向來是“大事有首領做主”,水手們對此並不在意。

    情報委員會加強了對諸彩老海上動向的情報蒐集活動。林佰光沒有攜帶任何可以與臨高聯絡的通迅工具,要知道事情發展的情況,只能靠情報部門自己去搜集了。廣州站開始集中精力蒐集有關諸彩老、南日島和閩安的消息。

    張信把張大疤拉派了出去讓他到福建去打聽消息:他當過海盜,對裏面的情勢知道的多,容易打聽到消息。

    “諸彩老要到閩安去,你到閩安附近找個地方躲起來,諸彩老一敗退,你就放鴿子回來!”

    張大疤拉不解,諸彩老最近屯駐在南日,這是最近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何以見得他要去打閩安?又怎麼知道他非敗不可?

    “是,只是這諸大掌櫃的戰力不弱,若是把閩安攻下來我該如何呢?”

    “他攻不下來,非敗不可。”張信自信滿滿的說,“要不用你這個月的月銀和這次的出差費和我打個賭?我一賠五好了。”

    “算了,你們有妖術,我纔不賭呢。”張大疤拉喃喃自語,劃了個十字,“上帝保佑!惡靈退散!”

    張信暗笑:他這教徒當得還真有創意。

    諸彩老的船隊終於在當年的八月發動了對閩安的進攻,進攻持續了四天。第一天攻勢很是順利,他的舢板和小船的船隊在大船炮火的掩護下進入閩江,沿路擊潰攔截的明軍和鄉勇,直驅閩安鎮。

    閩安距羅星塔十公里,距福州三十餘公里。從羅星塔以下的後安至亭頭,兩岸羣山連綿,江流曲折,而閩安鎮峽處地勢最爲險要,江道深窄,最窄處僅有600米,是扼守閩江口的咽喉要道。明軍在這裏沿江兩岸設置臨時炮壘,佈置了幾十門大炮發炮攔截上行的船隊,從沿江各處徵發來鄉勇扼守兩岸,海盜們每次想登陸前進,就會遭到鄉勇們的截殺。但是海盜們安,三日不封刀的激勵下,毫不退縮,不顧傷亡的一路猛攻。

    閩安是福州的門戶,又是福建的主要出海口,一旦陷落,不僅在閩安的數萬商民和無數財貨要化爲灰煙,福建的出海口也會就此被封閉,一時間福州震動。閩安商民紛紛外逃,局面一片混亂。

    然而鄭芝龍已經率軍趕來,隨後在閩江口外與諸彩老的主力會戰。鄭芝龍此時裝備了熊文煥贊助他的裝有重炮的大船數十艘,在數量和質量上都形成了優勢,雙方在閩江口屢次接戰,諸彩老屢遭敗績。軍心大爲動搖,到了第二天的傍晚,隨着部分船隻逃離戰場,諸彩老的艦隊終於全軍崩潰。諸彩老見局勢不可收拾,立刻收拾殘軍向南日島退去,準備在那裏集合殘部,重整旗鼓。

    鄭芝龍卻不打算就此放過他,立刻展開追擊,在鄭芝龍的追擊下,諸彩老部一路潰散,船隻或者散失,或者被俘,退到南日島的船隻已經是十不存一。任誰都看得明白,諸彩老的覆滅只在朝夕之間了。

    從閩安一路潰逃,大到“股”小到“只”,不斷的有船隻乘亂離開船隊,或者另投生路,或者乾脆投降鄭芝龍這個勝利者去了――這在海上集團之間的來說是不稀罕的,這種聯盟體,在順風順水的時候能夠急速的膨脹,一旦吃了敗仗形勢不妙,馬上就會分崩離析。

    諸彩老就在這樣的局勢下,率領剩下的一百多隻船退到了南日島海面上。

    這些船隻冒着煙,有的桅杆桅杆已經摺斷,有的帆上還插着箭矢留着鉛字石彈打穿的痕跡。船殼上傷痕累累,到處是破洞和血跡。這些船顯得那樣緊張、慌亂,以致完全失去了正常的隊形。只顧爭先恐後地逃命。

    而船上的海盜們,連日苦戰,又爲兵敗如山倒的大潰敗所驚嚇。大多數人任憑浪濤的顛簸,一個個噤若寒蟬,一片靜默。驚魂未定的眼睛不時搜索着遠處的洋麪,

    敗訊卻比他們早一步已經傳到了南日島――原來從會戰當天的早上開始就不斷有脫隊的船隻逃回南日島,等到全軍開始從閩安敗退的時候,眼明手快的頭目們已經率先趕回南日轉移自己的家眷財產。有的,乾脆開始縱兵搶劫糧臺和老營。老營裏諸彩老的親兵們拼死抵抗才把保住了營寨。

    愈來愈多的船隻開始拔錨逃離,那些諸彩老的親族、同宗的“股”還抱着也許能收拾殘局東山再起的想法,整頓人馬船隻在一片混亂中等候大軍退回。

    林佰光此時還被困在老營裏。他原想着有人圍攻老營的時候乘着混亂的時候逃出去,沒想到外面槍炮廝殺聲了一陣,漸漸平息下去了。再打聽消息,說老營和糧臺都守住了。

    這下他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從平日裏和混熟的親兵口中,林佰光知道有許多人已經駕船跑了。不由得憂心如焚――現在跑得,不外乎是非嫡系的人馬,走得愈多,餘下的就都是鐵桿的親信,自己怎麼拉得動他們?再者他這些日子交際上的幾位小頭目也音信全無,不知道是跟了諸彩老去了閩安打了敗仗還是留在南日了。他們現在是死是活,是已經跑路還是繼續在島上,他一概不知。

    林佰光知道,他在老營裏的待得時間愈久形勢就愈加不利。那些頭目們一旦跑了或者戰死,自己掌握船隊的企圖就會徹底落空,而諸彩老一回來,南日島上就會成爲與鄭芝龍最後決戰的修羅場,自己十有八九會死在亂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