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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九節 政保學員

    但是工廠不是每天都招人,陸橙只好等待着機會。她的年齡偏大,進不了軍政學校各式各樣的培訓班。不過她一點不覺得可惜,因爲有鄰居的女孩子好不容易考到丙種文憑之後就興沖沖的報名進了護士培訓班――聽說能給人治病,結果第一次看人體標本就嚇得逃了回來。以後她每次從學校回來就會講很多恐怖的事情,讓陸橙覺得“進單位”是件很嚇人的事情。

    今天,父親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一個什麼保衛局在招人,你明天去看看吧!”

    “保衛局?”陸橙雖然已經對臨高這地方到處都有的“新話”不再感到陌生,但是其中層出不窮的古怪含義依然鬧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陸白從脖子上拉下繡着“勞動光榮”紅字的毛巾,在陸橙打來的洗臉水裏洗了洗,擦了一把臉,“大約是鄉勇隊、團局這樣的地方!”

    “那樣的地方能要女人?”陸橙疑惑。

    “首長們的想法深着呢,爹怎麼鬧得明白,左不過是給首長去當差吧。”陸白說。

    陸守業也說:“是真得,場部都貼着佈告呢。男女不限。年齡要23以下,還要有丙種文憑――妹妹不正合適?給首長當差總比進廠幹活輕鬆,你看娘每天三班倒得辛苦!”

    陸橙動了心,要是能有個工作對家裏的幫助就大的多了。第二天她就到公社的場部去看佈告了。

    公告欄裏果然有張大布告。還圍着不少人在看在議論,公社的一個文書正在旁邊大聲的念着。陸橙原本在家就認得幾個字,所以到臨高之後沒花多大力氣就考到了丙種文憑,看個佈告自然沒有問題。

    佈告上的條件就和弟弟說得一樣:男女不限,未婚,16~23歲之間,有丙種文憑。待遇呢?她看了一眼頓時眼皮一熱:先給安家費200元,試用期薪水每個月30元,正式錄用之後每月55元流通券,這很不少!爹爹在農場當會計,一個月的收入也才60元。

    但是再往下看條件是要離家工作的,陸橙頓時擔心起來――自己一個單身女子獨身去工作,她過去是小家碧玉的時候真得想也沒敢想過,不過在外面流浪的幾個月裏已經讓她的膽子大了許多。只是真要一個人去幹活嗎?

    最後,還是減輕家庭負擔的想法佔了上風,在回家和家裏人商量之後,第二天她在村公所裏開了戶籍證明去場部應徵了。幾個穿着藍色緊身短褂,束着皮帶的人看了她的戶籍證和丙種文憑,又問了她許多問題,還現場讓她用“新話”讀了一段文章,寫了幾個字。然後在一間小屋子裏在二個護士的面前脫光衣服,作了一番身體檢查。

    然後就是量量高度,秤秤體重。接着護士要她就地小跑,跳躍,然後是踢腿開腳。陸橙對自己要光着身子做這一切感到很是羞辱,正猶豫着的時候,年長點的護士手裏的藤條就抽了下來。

    “害什麼羞?!快跳!”接着她的屁股、大腿和脊背上又火辣辣的捱了好幾下。

    想哭又不敢的陸橙很快完成了所有的動作。最後她被要求看掛在牆上的一幅圖畫,她勉強能看到最小的那一行圖形的方向。

    “視力‘優等’。”護士在手裏的夾在木板上白紙上又寫了些什麼。

    最後護士的目光最後落到了她的腳上――陸橙是“解放腳”,過去她纏過足,但是流浪的幾個月裏小腳難以走路,也沒時間精力去每天洗、纏,自然就放開了。到了難民營之後更是不許纏足。澳洲首長對此管得很嚴厲:不僅不許給女孩子纏足,已經纏足的婦女也必須全部放足,不放得,就強制放足。陸橙在檢疫營裏親眼見過幾個“寧死不放足”的女子,首長們沒要她們死,只是把她們全家都被送進了勞改隊――進了那裏的下場是什麼,移民們都知道。

    “可惜是解放腳。”隨着這句話簾子後面走進來一個年輕男人,赤身裸體的陸橙羞得立刻蹲了下去。

    “站起來!”護士大聲呵斥道,“這位是首長!”

    因爲害怕捱打,陸橙慢騰騰的站了起來――澳洲首長是自己的主子,主子要奴才幹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只是羞恥心讓她繼續用手面勉強的捂住自己的恥部和ru房。

    年輕男人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護士又呵斥:“把手放下來!”

    陸橙不敢違拗,卻羞得捂住了臉,身子一個勁的打顫。

    “身材不錯!”首長評論道,隨後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腳是個缺陷。”

    “是,不過她放得早,看起來

    腳形恢復的還好。”

    “嗯。”看起來首長有些不滿意,“走路跑步能行嗎?”

    “按照張總護理長的說法是影響不大。”護士恭恭敬敬的說。

    “算了,通過吧。”首長考慮了一會說,“女孩子報名的太少了。”

    於是她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體檢表上已經蓋了個藍色的章。回家五天之後的一個晚上,她接到了錄取的通知。

    “恭喜你,這下喫上公家飯了。”來通知的是村裏的駐在警。駐在警穿着讓陸橙覺得可笑黑色的緊身對襟小褂子,腦袋上戴着頂象盤子一樣的布帽,打着裹腿,腰裏還掛着根棍子。

    駐在警就是類似原來縣裏快班衙役之類的角色,不過他是帶着全家住在村裏。人很和氣。也不象衙役們一樣不時敲詐勒索。

    作爲村裏惟一領“工資”喫“公家飯”的人,駐在警是個讓全體村民肅然起敬的角色――要知道村裏最有權力的村長和民兵隊長也只是從公社領津貼而已,只有公社的管事――或者按照“新話”叫“幹部”的人才能領到工資。

    全家人聽說陸橙被錄取了,都覺得高興,但是也挺傷心的――畢竟是要離開家去謀生了。陸白和他娘子不由流下了眼淚。

    “好了,別傷心了,你家女兒去得是保衛總局,”駐在警搖晃着腦袋,“這可是首長們的親衛部門,我想去當差還去不了呢!”說着他轉過頭來對陸橙說,“好好幹,以後你可就發達了!”

    駐在警關照說明天一早他就來接陸橙去場部,陸橙知道村裏還有二個男孩子報名之後被選上了。

    “什麼東西也不用帶,公家都會發得。”駐在警關照她,“你帶了東西到了場部也是要退回來的,就穿着一身衣服去好了。”

    第二天一早,駐在警就把村裏三個人送去了公社所在地。然後他對大家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之後就離開了。那個當初看過她裸體的年輕首長也在場部,陸橙看見他不由得羞紅了臉。

    整個加來公社被選上的保衛總局學員一共有七個。陸橙是惟一的女性。年輕的首長向他們說了幾句勉勵的話。這七個人就被帶到公社的車站。等着來專門接他們的牛車。陸橙看着身邊六個陌生又茫然的人,她意識到自己是第一次完全和熟悉的人分開。只有身上的衣服是村裏帶來的,她茫然的看着窗外,一條公路延伸向遠方。

    幾輛牛車把加來公社的錄取的學員送到了芳草地教育園。然後被帶進了一座有哨兵站崗的院子。院子裏除了他們,還有三十多個年齡相仿的男女青少年。

    “排好隊!第一百仞公社、第二博鋪公社、第三南寶公社、第四加來公社。”一個辦事員吹着尖厲的哨子,在院子裏喊着維持秩序。

    學員們擠擠挨挨的排好了隊,另外一個辦事員在門口拿着木板夾大聲的喊着名字:

    “百仞公社,葉綠素!”

    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趕緊跑了上去。

    “笨蛋,”他還沒站穩就捱了罵,辦事員呵斥道,“不會喊‘到’嗎?重來!”

    葉綠素趕緊喊了聲“到!”,這才被放了進去。

    加來公社排在第四,陸橙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聽到喊她的名字。她趕緊喊了聲“到”。

    正屋裏,幾個首長模樣的人坐在桌子後面,當中是一個白白胖胖的首長。

    “陸橙!”她剛走進去站穩,站在一邊的辦事員就開始大聲的宣讀她的登記資料,“女,20歲,未婚,戶籍地:加來公社。成份:小業主。文化:丙種文憑。”

    幾個首長翻看着面前的幾頁紙,又看了看她的模樣,那個年輕的首長說:“是女生,送機要培訓班吧?”

    “不,分配到保衛幹部培訓班。”當中的胖首長說。

    於是陸楠就到了保衛幹部培訓班,所有的學員在草草過目之後分配到三個短訓班,分別是“偵查干部培訓班”、“保衛幹部培訓班”和“機要人員培訓班”。有幾個人被淘汰了――沒有說明任何理由,直接遣送回家。

    出來之後,一個辦事員給了她塊小竹牌:“套在脖子上!”

    隨後每個學員都領到了一個大揹包,學員們揹着大包,在辦事員的帶領下往後院去了。

    “女生往這裏!”來了一個女辦事員,招呼陸楠和另外幾個女學員――她們被帶到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