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這樣的融合中,舊有的地方上淫祀必然要打擊。淫祀信仰都要被消滅,然後將地方上的正面神仙信仰進行改造和轉化。
“比如福建地區的媽祖和保生大帝這類影響深遠的地方神,新道教必然作爲重點吸收對象,使之成爲新道教的皈依對象。同時,也要改造過去地方神信仰實際脫離道教組織的問題。
張應宸興致勃勃,越談越有興趣。
“這方面且不談。你的新道教準備怎麼進行宣傳?這種宣傳在多大程度上能夠促進穿越集團的統治?”何影打斷了他對教義的高談闊論。
“不愧是何主任,一下子就談到了核心問題上了。”張應宸不動聲色的拍了一記馬屁,他表示:對普通信衆進行宣傳的時候,重點在於“行善”、“守法”、“擁護臨高政權”,搭配種民四天說,宣傳穿越集團是使他們相信自己是被真君揀選上的種民。同時,要依據《太平經》、《洞淵神咒經》等道經的“真君下世”預言,宣傳臨高政權的合法性。
“當然,宣傳如何做,還要和宣傳口的同志溝通。這樣才能起到互補的作用。”他說,“我現在還只有一些粗淺的想法,不大成熟,暫時就不獻醜了。我的第一步設想還是先建立起新道教的形象來。宗教人員必須有醒目的標示,這樣才能明確自己的身份,顯示宗教的存在感。”
何影點了點頭,再次打量了下目前這個身材修長的醫生。
“你研究這些資料多久了?”
“沒多久,唸書的時候旁聽過道教研究的課程。算是一個個人愛好。不光是道教,所有的宗教形式我都感興趣。準備無聊的時候用來消磨時間,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張應宸無所謂地聳聳肩,拿起手邊的茶壺,給何影的茶杯續上水。
“總之,新道教的服制是第一宣傳武器。我們務必要給民衆一個直觀的認識,把新道教與舊道教分別開去。所以,我選用了這套唐式右衽窄袖翻領胡服作爲藍本,請服裝廠的同仁設計了這套一般教職人員的制服。”
張應宸說着,從一旁拉過個藤箱,將兩套帶有軍裝風格的灰藍色翻領胡服取了出來,掛在衣架上。
“爲了區別男女教職人員,服裝廠的同志參考陸軍服制,在制服右臂縫上了紅色袖章,乾卦袖章代表男性教職者,坤卦袖章代表女性教職者,簡單明瞭。”
他滔滔不絕的說許多,包括神學論點,典籍的編寫,教義的修改,組織管理模式,人員培訓等等。何影暗暗喫驚。此人顯然是蓄謀已久。這套東西沒有幾個月的反覆考慮和修訂是搞不出的,所謂“沒事消磨時間”顯然是刻意在輕描淡寫。
“當然,籌建道教理事會,還需要領導與同志們的指導。我一個人閉門造車是不成的――難免有想當然的成分在內。這些教義、戒律、儀軌、服制、管理都只是我個人的一點粗淺想法,都需要大家的監督與控制。”他用一種陳詞濫調式的發言結束了闡述。
說這話的時候,張應宸還是一派溫文地微笑着,但是何影覺得有必要重新估量這個醫生。
“你的做法,倒有些象新教與舊天主教之間的關係。”
“的確有這個含義在內。”張應宸點頭。“舊瓶要裝得是新酒。最終的產物是一個全新的宗教體系,注意是體系,而非一家獨大。一個能影響全社會的教會對世俗政權來說是危險的。”他說,“我認爲應該提醒每一位從事宗教活動的元老,不管什麼教,宗教只是爲臨高政權服務的宣傳維穩工具。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這是世俗政權和宗教集團之間的必然矛盾。”何影沉吟了片刻忽然提出了一個新概念:
“既然國教不可避免的會對世俗社會產生指手畫腳的慾望,兩者矛盾不可調和,那麼徹底政教合一如何?比如說英國。國王就是教會領袖。”他接着說,“你搞得五百仙聖,不是就意味着每個元老在這個體系裏本身就是一個‘神’?”
“政教合一有個問題:英國有國王是教會的天然領袖。我們有誰?五百人都是大天使,文總當大天使長嗎?你同意不同意?”張應宸自問自答,“顯然你不會同意,不管誰當這個大天使長大家都不會同意。這其中的危險性是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你把方案整理好,我上報給執委會。”何影說,“這事情多半還要在元老院常委會上聽證。意識形態領域無小事啊。”
“聽證沒關係,我相信元老們能夠充分的領會我的意圖的。”張應宸對此有很大的把握,再怎麼說,道家也是中國的土產,在元老的心目中地位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