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巡檢司門口居然也有一名身穿公服的巡檢司兵丁手持哨棒站崗,看模樣倒有像模像樣,只是這兵丁和尚一般的頭髮暴露了此人其實是個“髡人”,或者說叫“假髡”。
這夥澳洲人倒有趣的緊。正想着,掃葉一路小跑的過來,單腿請了個安;“回老爺,那邊的副爺非要您親自過去填什麼表,小的說了好些時候也說不通――”
“來此地,行此禮。”李洛由收起扇子,站了起來,“走,去會會再說。”
屋子裏是長長的櫃檯,後面坐着好幾個綴着“海關”字樣布票的人,李洛由注意了一下,他們都很年輕,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每個人面前有一疊白紙,歐洲式的蘸水墨水瓶。還有中國式的文房四寶
“這位是我們老爺。”掃葉擺出很足的氣勢說。辦事人擡頭打量了他一下:
“要填寫表格,識字嗎?”
連客套的話都沒有,更不用說“老爺”二字了。掃葉剛想呵斥,李洛由點點頭:“認得幾個字。”
“那太好了,你自己填吧。”說着給了他一張白紙,“筆墨都有現成的。”
李洛由拿起來一看,白紙上已經事先套格印好了許多字句,什麼姓名、出身年份之類的林林總總的內容。有些象住客棧登客簿,不過內容要詳細的多。
他思量了一下,取了一支筆開始填寫起來,李洛由來臨高用得是化名,叫猶樹成。他就填了這個名字,職業寫得是“行商”,居住地是佛山,來此的目的同樣寫了“行商”。
最後是隨帶從人的數量,姓名和性別。李洛由一一填寫完畢,交換給他,對方稍加瀏覽就拿起個圖章蓋了下去。
“按個指印。”辦事人遞過來一盒紅色的印泥。
李洛由過去生意還不大的時候的確在訂立契約的時候按過指印――這是種普遍的商業習慣。沒想到臨高的澳洲人也搞這套。
表格隨後交到了旁邊的一個人。
此人複覈一遍之後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牌子,牌子是厚紙做得,很硬,有半本書這麼大。辦事人在李洛由填寫過的表格上撕下一長條紙用漿糊粘在牌子上。然後用一支竹杆的鐵尖蘸水筆開始在牌子上寫着什麼。
他加重了語氣以表示鄭重:“……牌子很要緊,千萬不要丟失,萬一遺失損壞要儘快來登記!”
李洛由接過來一看,牌子的背面寫着“臨時簽證”,下面貼着那張撕下來的長條紙。是粗粗細細的黑色線條組成的一個長方體,下面還有一排阿拉伯數字。
正面除了寫着他登記的名字、來處、職業之外還有“發證日期”,最下是一行字:“有效期自填發之日起三十天”。
李洛由注意到,不僅是他有這塊牌子,韓師爺、掃葉乃至每一個傭人全都過來一遍領到了相同的牌子,不認字的人是由辦事人代寫的。
領到證件之後,李洛由旅行團又沿着櫃檯往前行。櫃檯後面這會是幾個穿着藍布長褂的年輕女子,她們戴着餛飩一樣的布帽子,褂子做得很修身,看上去模樣甚是俊俏。胸前的票布寫着“檢疫”。
這幾個女人身後,是四五名身穿黑色短褂,腰裏束着帶子,頭戴圓盤式帽子的男女,他們的胸前票布上寫着“警察”――李洛由知道這塊小小的布實際上市註明他們的差使。
女人接過李洛由手中的牌子,看了看之後喊了一聲:“佛山!”
他身後的一個女人馬上翻看一本大本子,過了一會大聲回道:“佛山最近九十天無疫情。”
接着女人又問李洛由一系列問題:最近有沒有發燒?有沒有咳嗽?還仔細的端詳一番他的面色。讓這位老爺覺得很不自在――平日裏女人們看見他或是誠惶誠恐或是害羞的把眼睛垂下去。
“最近得過什麼病沒有?”
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女人喊了一聲:“通過!”隨後啪得再李洛由的牌子上蓋了一個章,李洛由仔細一看,印章居然是藍色的,上面刻着四個字:“檢疫合格”。
隨後是夸克,照樣問了這些問題,李洛由忽然聽到:“得過梅毒嗎?”
“上帝作證,沒有!”夸克斷然否認。
“淋病呢?”
“沒有!”
“請您到裏面來一趟。”女人說。
“爲什麼?”夸克有點覺得不妙,“我沒病,我很健康!”
“只要一會就好。”女人毫不通融,身後幾個帶着棍子的壯漢也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