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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節 貿易協定

    工人們象潮水一樣涌來,一點也不管正在路中間大搖大擺的李洛由一行。管事的趕緊將一行人引到路邊,尋了個路邊茶攤先坐下來。

    攤主和管事的認識,忙不迭過來打招呼要倒茶。

    “茶不必倒了,我們歇歇腳,一會就走。”管事的說,“不用忙。”

    看到這夥骯髒的工人毫不在意的從他身邊走過。心中很是不快。

    他木着臉不說話,只是閒坐。坐了好一會,路上的工人才漸漸少了。李洛由正要起身,只見管事的忽然匆匆的跑了出去。過來片刻又回來了。

    “三老爺已經在商館設下酒宴,爲老爺您接風洗塵。”

    當晚,劉三和外事、商業、情報各口子上的人員一起在商館酒樓安排下酒宴,宴請這位李大掌櫃。

    入席前,由劉三向李洛由逐一引見。

    參加宴請的主要是柳工作小組的成員和相關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李梅也赫然在列――請她出馬首先是和她的部門有關,其次是論及酒席上應酬的功夫,五百衆裏還沒有比她更強大的存在。

    諸元老因爲出席正式場合,一個個都換上了正裝,不再用作訓服當家。只是這正裝在李洛由看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和他們手下的假髡簡直就是難分伯仲,不過料子稍好,也乾淨一些。怪不得澳洲人沒有尊卑上下之分。

    李洛由一臉微笑的不住得說:“久仰”,眼看着這一個個和尚一般的短褂男人,忽然發覺他們都很年輕,而且一個個下巴上脣光溜溜的。不由心生疑惑,莫非來得都是“公公”?再想他們開口說話還是正常的,應該不會是。

    被邀請入席的有李洛由夸克等四人,掃葉等人被請到另外一處去款待。顧葆成原不敢入席,李洛由看澳洲人對上下尊卑看得不甚重,自己還要堅持大明的一套恐怕會被人嗤笑,便叫他也入席。

    與豪華的宴會廳相比,酒宴顯得非常的簡單。元老們一致認爲,雖然這有準國宴的性質,也要以“精儉”爲。於是這場宴席上就出現了西紅柿炒蛋、清炒西蘭花之類本時空還沒有的蔬菜,烹調精美,讓李洛由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只有夸克饕餮之慾未償――幾乎沒怎麼喫到肉食。

    李洛由見商館的建築內裝華麗舒適,但是宴席卻極其簡單,不但菜餚以清淡適口爲主,席面上沒有廚子頭獻二獻三獻放賞的事,有沒有歌伎小幺兒唱曲侑酒,以爲他們是不事奢華,倒有幾分欽佩。

    酒席上的侍者全用年輕女子,一個個穿着漿洗的筆挺的黑色束腰高領連身裙,外罩荷葉邊的白色罩袍――還只罩前面,後面只有一對交叉的揹帶。裙子短得露出了腳。黑色的鞋襪皆見,讓顧葆成看了之後頓時羞紅了臉。頭髮不梳任何髮型,要麼垂肩短髮,要麼在腦後梳成馬尾用各色緞帶束着。胸前都有一塊閃亮的小銀牌,李洛由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上面寫得是“保健”二字。

    黑白兩色的裝扮,顯得乾淨利落,比起大明的女子來,又有一番別樣的美感。

    但是這些年輕女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即不陪酒又不唱曲,只用了端菜送酒,豈不是多此一舉?

    席面上的酒水全用蘭陵酒和格瓦斯,沒有夸克熱愛的朗姆酒不算,連紫誠記在廣州發賣的幾種名酒也一概沒有。除了一開始劉三發言敬酒之外,就不再有勸飲。

    宴席上氣氛輕鬆,談得都是些閒話。在坐的至少也能聽得懂李洛由的廣東白話,而他們說的“澳洲話”,李洛由居然也能聽個七七八八。交流起來不算困難。李梅是酒席宴上的高手,調節氣氛上很有一套。氣氛很快就即親切又友好了。隨着宴席的進程,李洛由再次確定:這夥人說得所謂澳洲話裏頗有些遼東軍話的口音,對此愈發感到奇怪了。

    李洛由在本時空的土著當中算是很有見識的了,說起幾次下南洋去印度的事情,衆人聽得都很仔細,還不時有人發問。只是當李洛由提起澳洲的時候,在座的幾位元老的面孔就不怎麼活絡了。

    除了一本被俘手冊上有點說明之外,誰也不知道澳洲這片所謂的“故土”到底是什麼摸樣。是按照21世紀的摸樣還是按照19世紀?

    李洛由見他們面色猶豫,似有難言之隱,愈發坐定了流言:這夥澳洲人是在母國宮闈鬥爭失敗,迫不得已駕着鐵船逃命來到大明的。

    又聽聞來臨高的澳洲人多半是單身一人,而且又多是年輕男子來看,很可能是這夥人的父輩謀反失敗,行將覆滅之時,將他們送往海外避難另謀他就。之所以來到大明,大約是因爲“同文同種”的緣故――外面早就在傳說,澳洲人是崖山宋人的後裔。

    想到這裏便提醒自己不要再多問澳洲的事情,免得他們難堪,更要避免勾起他們的傷心事來。不過既然這許多男子都是單身前來,就有成家立業的需求。李洛由不怎麼相信澳洲人爲女人起來鬧事的傳聞,在他看來澳洲人如果只是爲了找個女人暖牀洗衣做飯,無論是用錢買還是用刀槍逼迫都不難做到。

    所謂澳洲人缺女人,不過是缺少能配得上他們地位的女人吧。李洛由想,這些澳洲人中必然有不少是原本澳洲國內高官顯宦的子弟,即使對妾侍大約也有很高的要求。到得臨高這麼個窮鄉僻壤,一般鄉下小地主的女兒如何看得上眼。

    想到這裏,他已經在盤算着在這方面如何投其所好了。

    飯罷,劉三請他們移步到休息室。這休息室和宴飲之處差不多,一樣的高大敞亮,上掛着水晶玻璃吊燈。四周牆壁上懸掛着大幅的畫作――說是山水花鳥不是山水花鳥,說西洋人的油畫又不似油畫。似乎二者兼而有之。畫得不是山川大河便是傲雪松梅。當中正對屏風的一幅氣象萬千;雲山霧罩的羣山中奔騰着一條大江,滾滾入海,海上一輪紅日剛剛升起,霞光萬丈,霞光的中心卻是一條船,仔細看來,就是澳洲人的那條大鐵船。畫上橫着題着四個墨筆大字:“錦繡山河”。

    這畫的氣魄好大!李洛由猛然警覺。

    青磚的地面上鋪設着大幅的波斯地毯,這地毯李洛由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疼,這是最高級的波斯貨,買賣的時候不是論幅而是輪尺寸計價的。現在骯髒不堪不說,上面還有許多星星點點的燒焦的痕跡,

    至於座椅,不知道是從哪裏掠來得。不但不成套系,而且擺得很奇怪。擺設成了半圓形的模樣。桌椅背後,是一架雕工精美的十三扇紫檀木螺鈿金銀絲鑲嵌屏風,尺寸很大。照理說這樣大尺寸的屏風要放在更高大的廳堂裏纔像樣。放在澳洲人這樣的房間裏有硬塞進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