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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節 髡賊的底細

    顆粒火藥比起粉末狀的火藥來說是上了一個臺階,粉狀火藥容易吸潮,而且在儲存運輸的途中因爲顛簸而逐漸分成,造成上層木炭粉多,下層硫磺粉多。造成混合不均勻,這對火藥的威力和安全來說都有不利的因素。

    李陌刀饒有興趣的看着工匠們的造粒,邊打聽其中的細節。原來這門技術也是西洋人傳進來的,工匠說這樣的火藥不但爆發確實,而且不易受潮,比起原先使用的粉末狀火藥要好多了。

    “這又是西洋人的主意!”李陌刀心裏有種期望,希望乾脆能遇到一個西洋人,當面向他請教這些西洋火器的用途。

    “造了多少火藥了?”他問。

    火藥局的管事稟告道:“回稟老爺,如今已經造了一萬斤了。多是擊藥,亦有少量的爆藥。還有毒火藥和藥餅子。”

    “這太少了。一萬斤不頂用。”

    “是,只是要用的麻桿炭不好找,正換用柳木炭。”管事的說,“如今造火藥與以前不同,硝石硫磺均得提純了才能用。光提生磺要用牛油豬油,十斤就要費去二三斤,籌措起來頗費時日。”

    從火藥局的土圍裏出來,三四里外黑煙沖天,這裏是鐵匠營所在地,軍中兵器大多是鐵製,官軍雖然武器有官府專門設局製造,但是軍中還是攜帶有一部分鐵匠工具、鐵料和木炭,用來隨時修理武器,必要的時候也能趕製些消耗大的武器,比如箭頭鐵子之類。現在鐵匠營日日夜夜都在趕製炮子彈丸。

    營地裏,一個棚子裏叮叮噹噹在打造修理刀劍矛槍,而露天有七八座融鐵爐子,爐火熊熊在融化生鐵,澆注炮子。地上滿是大小泥模。

    李陌刀見一邊的堆料場上堆滿了各種鐵料,有從鐵場買來的鐵磚、鐵棒,也有軍中汰換下來的各種兵器物件。用廢了的坩堝和打碎的泥模堆成了數尺高的小丘。新鑄的各種炮子彈丸用藤筐盛放,已經堆了好幾畝地大小。李陌刀知道小筐子裝得是大炮子,大筐裝的是羣子。

    管營千總見他到來趕緊出來迎接。和火藥一樣,李陌刀對儘快製造更多的炮子彈丸有迫切的要求。打仗的時候炮子消耗很大,何況這次還是準備常圍敵人,萬一出現火器營無炮子彈丸可用誤了戰機,他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他看了下筐裏的大炮子,炮彈鑄得水平參差不齊,有的很圓,有的卻圓徑差異很大。彈體的光潔度也不一樣。一些大炮子表面十分粗糙,近乎蜂窩一般。更要命的是一樣的五斤炮子,大小居然還略有不同,有的差異極大,一看尺寸就有很大的誤差

    “這大炮子得分一分。”他對着迎接他的掌管鐵匠營的千總說道,“得最圓最光的才能給紅夷大炮用。其他的只能當封門子。還有就是這尺寸,大的大,小的小。也得分一下。”

    李陌刀知道這樣的大炮子用做虎蹲炮之類的舊式火炮的封門子問題不大,但是用在佛郎機炮或者紅夷大炮這樣的火炮上就會出現發射澀滯的問題,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引起炸膛的事故。

    多年點放火器的經驗告訴他,彈丸如果不夠光滑渾圓,鑄造再好的火炮也會出現漏氣,炮彈打不遠甚至更可怕的炸膛。

    第二天,何如賓正在大帳中與幕僚們說話,忽然有人來報,從瓊山有人應募,自稱其系臨高土著,曾與髡賊打過仗,對髡賊底細知道極清楚,願來軍前報效。

    “好,行文廣州,將此人速速遞解過來。”何如賓精神一振,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招募到一個臨高本地人,更不用說此人還自稱和髡賊打過仗了。

    “據瓊州知府報稱:此人叫苟承絢,曾經因‘交通匪類’而被省裏革去秀才功名,還被縣裏通緝,恐怕不是良善之輩。”

    “交通匪類?”何如賓心想莫非此人曾經爲髡賊幹過事?若是這樣更能駕馭了。若是個秀才,他還得客客氣氣,既然是交通匪類的逃犯,那就是要他方就方,要他圓就圓了,“讓瓊州府儘快把人送來。”

    苟承絢是在幾個月前逃出臨高的。他在秋賦時原本等着士紳地主們一旦鬧起了就從中渾水摸魚,大鬧一番,讓髡賊好好的喫一番苦頭,沒想到黃稟坤不屑與他結盟。自己幹了起來,結果一敗塗地,讓髡賊的丈田的計劃成了事。

    乘虛而入的***不成,他在臨高縣城內也待不下去了。隨着穿越集團接收縣衙,對臨高縣城的大規模清理整頓也開始了。原來在城中苟且的乞丐遊民一概捕拿。苟承絢知道繼續僞裝成乞丐留在城裏是不行的了,萬一給髡賊抓去,就算不暴露身份也得被抓去採石挖沙,挨符有地的鞭子。當下趕緊從隱蔽處起出衣服和少量的銀兩,在賴家兄弟的掩護下逃出了縣城。

    眼見在臨高待不下去了,苟承絢只能準備出逃。他讓在縣學幹活的賴小繼續潛伏在城裏,自己帶着賴大跑到了瓊山縣城暫時安定下來。但是去抱龐山去投奔結義兄弟的苟循禮始終沒有下落。沒了父親的消息,家財盡失,報仇無門的苟承絢在絕望中幾乎想投水自盡,幸而有賴大隨在身邊時時勸解。

    在瓊山聽說朝廷要進剿臨高,原本已經絕望了的苟承絢終於覺得老天開眼了,看到有招募知曉髡賊內情的人,他立刻就應募了。

    苟承絢在瓊山被盤問一陣之後,就和賴大二人一起被瓊山知縣送到了廣州的大營。

    他是象犯人一樣披枷帶鎖的被送到虎門大營的,下了船放給他開了枷鎖,讓他一處營帳內等候。

    苟承絢心裏七上八下,看樣子官府對他很不客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有“交通匪類”罪名的事情已經被官府知曉?這件事情是無論如何也要辯白的。

    還沒容他歇一口氣,就有親兵來傳:

    “總兵大人有命:傳苟承絢進來!”

    “是,請副爺在前引路。”苟承絢不僅心裏一陣緊張――這可是他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官。

    他不禁渾身一顫,匆匆地整了一下衣冠,隨着親兵向中軍走去。站立轅門口的一羣親兵橫着刀把他擋住。一個親兵小頭目將他通身打量一眼,問道:

    “你就是苟承絢?”

    “是,小人就是苟承絢。”他低聲回答,聲音有點顫。

    “可有帶刀劍在身?”

    “小人是一介書生……”

    “屁話少說,有帶沒有?”看門的親兵頭目一臉的不耐煩。

    “沒有,真得沒有。”苟承絢連忙辯白。

    親兵頭目仍然不放心,在他的身上搜了搜,才放他走進轅門。中軍把他帶到何如賓的案前跪下。他的心跳得像擂鼓似的,不敢擡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