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高啓明 >第七十一節 呂易忠
    劉翔原本還在狐疑這東西幹什麼用得,現在經他一解說才明白,原來這是明朝的“性玩具”。頓時哭笑不得。只好道:“生受了,生受了。”

    呂易忠見他的面色不以爲然,知道他還不知道此物的“妙處”,又道:

    “房中行樂,此物有宜男之妙用。”說着他低下頭,“卑職聞聽首長膝下尚且空虛,願首長早誕公子,以延宗嗣……”

    “承你吉言。”劉翔將盒子收好,放在一旁。這禮物他倒不怎麼在意,對生兒子這件事也不太看重。但是對呂易忠的孝敬卻很受用。雖然明知道他是在厚顏無恥的拍馬屁,可是真舒服……

    “老呂,”他的話語中不覺也透出三分親切來,“花樣你就不用搞了。咱們先談正事。你是久幕之人了。咱現在不說元老院。我要是明國的知府,到此地來上任,要如何才能讓這一府之地風調雨順,物阜民豐?”

    呂易忠一聽,這是在問計與自己了,他趕緊振奮精神。想了想道:“天下最易做得便是官,最難做得也是官。全看做官人的心意和運氣了。若是要簡單的,只要用上兩個得力的刑名、錢糧師爺,三班六房的胥吏維持的好,與縉紳們一團和氣,刑名詞訟上但講三分良心。三年任滿太太平平的卸任,至少也得箇中平,自己還能落幾萬兩銀子。”

    “若是要有些作爲呢?”

    “這就看做官人的手腕本事了。”呂易忠自己也做過知府,箇中滋味都嘗過,說起來頭頭是道,“地方官雖是百里侯,有破家滅門之威,到底也是外來的強龍。要做一番事業着實不易。修橋補路、興修水利、革除弊政……都是善舉,然而凡興一利,必損一益,有人得了好處,有人便少了好處,期間的煩難真是說也說不清。非得強項又有手腕的地方官才能壓得住。只是不論你有多大的本事,有些人還是開罪不起的,牽扯到他們的事情,必要慎之又慎。”

    “哦?是哪些人呢。”

    “一則胥吏,最是奸猾不過,地方行政卻又都在他們手中。若是耍奸鬧猾,輕則叫你難堪,重則處分罷官黜職,甚至丟了性命也不稀罕。所以地方官本事再大,也得敷衍他們,至少叫他們不給你耍奸。”

    “二則便是縉紳了吧?”

    “首長說得是。”呂易忠點頭道,“所謂爲政不得罪巨室。凡縉紳,在省裏、朝廷裏都有關係,地方上又有很大得勢力。州縣要在地方上太太平平做官,不能得罪他們;若要有一番作爲,更得結好纔行。”

    地方官其實可供支配的錢糧十分有限,要辦一些實事無不需要地方縉紳的慷慨解囊。縱然不解囊,至少也不作梗。這就很不容易了,地方的急公好義的縉紳自然是有得,但是憑藉着自己的功名侵害地方的“劣紳”也不在少數。

    呂易忠見劉翔聽得仔細,便將自己做官爲幕時看到聽到的許多事情一一向他講來,裏面的花樣之多,門檻之深,令劉翔歎爲觀止:這當官的學問真得不淺啊。

    幸虧自己做得是元老院的官兒,要是單穿做大明的官,自己怕是根本應付不下來啊。

    呂易忠道:“……首長行得是元老院得新政,自然有一番革故鼎新之舉。卑職這點淺薄的見識,怕也用不上……

    劉翔笑道:“你說哪裏的話,若沒有你這一番解說,我如何知道這廣州府裏誰纔是老虎?”他想了想又道,“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剛剛進城又是百廢待舉,不知從何入手呢。”

    呂易忠陪笑道:“首長必然早有廟算在胸。不過依卑職的看法,施政最重‘吏治’這篇文章,須得吏給治好了,方能如臂使指。眼下天兵剛剛光復廣州,挾百戰雄師之威,本地的縉紳人家都是有家有業的,斷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和天兵公然作對,首長此時的施政,他們必然是逆來順受;倒是這幹胥吏,把持地方多年,自持家學祕傳,以挾制官府爲能事,首長不可不提防。”

    這番話包含了他的私意,呂易忠自己也是舉人,當過知府,對胥吏這個看似馴服,實則陰險狡詐,有時候還會反噬的集團有着天然的反感。對縉紳同類自然有着迴護之心。

    劉翔深以爲然。縉紳的能量很大,但是在目前階段他們不會跳出來和元老院作對,倒是胥吏,他們是直接掌握基層政務面對百姓的人,自己要在廣州開展一系列工作離不開他們的協助,一旦運用不好,不但損及元老院的利益,更是傷害廣州新生政權的信譽。

    但是他不願在呂易忠面前把如何處置胥吏談得太深,問道:“不知道這廣州城內,哪幾家是顯赫得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