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高啓明 >第二百一十二章 閨閣的祕密(一)
    這82號出品的“澳洲漢服”雖說與明代款式相仿,用得卻是現代裁剪技術,穿着更爲合體美觀,用得又是上好的衣料。加上一套華美的手工簪子。蔡蘭打扮起來十分驚豔。

    蔣秋嬋有些喫驚,蔡蘭對解元老的來訪,雖不能用“冷冰冰”來形容,但是頗多敷衍。沐浴更衣頗爲勉強,梳妝修容草草了事。怎麼今天有“爲悅己者容”的意思來了

    郝先生到底和她說了什麼,讓她的心境起了如此大的變化

    “大娘,這衣服可還好看”

    “穿在姑娘身上,再合適不過。”秋嬋由衷讚道,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蔡蘭原本也不過是中人之姿,連秋嬋都鬧不明白爲什麼澳洲人會對她那麼上心。如今這用心一打扮,果然不同

    蔡蘭的嘴角微微泛起微笑,秋嬋這些日子來還第一次見到她有這樣的笑容,不由滿腹狐疑,也不敢多問。

    解邇仁是坐轎子到三總府來得。他每次到蔡蘭這裏都是天色落暮,這個時候街道上基本已無行人。

    平日他到三總府,總要先去視察一番駐紮在這裏的國民軍和各個機關的歸化民人員。不過到蔡蘭這裏,便哪裏也不到,轎子直接從角門進去,直接在蔡蘭的院子下轎。

    早先他來這裏的時候,蔡蘭很是冷淡,更不用說出來迎接了。最近他發覺這個女人對自己熱情了一些,似乎感情上也有所依戀。這讓解邇仁暗暗得意,果然泡妞還是要看“軟磨”的功夫。

    今天他一下轎,蔡蘭便已經站到了臺階前,俯下身子深深福了一福。

    “老爺萬福”

    解邇仁擺了擺手,什麼話也不說,直接走進了正房。他解開外面的棉布幹部服的扣子脫下外套。一個丫鬟趕緊上來接住,用竹衣架撐開掛在衣帽架上。另一個丫鬟給他取來了草拖鞋替他換上。

    “洗澡水已經燒熱,請老爺更衣入浴。”蔡蘭低聲道。

    解邇仁坐在搪瓷浴盆裏,點上一支雪茄,邊泡澡欣賞着窗外的小院子:浴室是他自己設計改建過的,搪瓷浴盆下面是加熱室,從室外燒火加熱空氣再加熱整個浴室和澡盆,這樣即不至於“大煮活人”,又能加熱整個浴室的空氣――雖說眼下是夏天,不過估計怎麼也得在這裏幹上個一兩年的,小冰河期的梧州大概也不會溫暖。

    浴缸對面鑲嵌着從臨高運來的玻璃,窗戶外面是他自己設計監督修建的一個不到兩平方米的“日式庭院”。白沙、片石、水鉢、草木點綴的精緻。洗澡的時候邊抽邊欣賞,讓精神和都放鬆下來,把他從白天繁忙的公務中解脫出來。讓他從一個元老,梧州地區主任還原爲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洗過澡,他換上82號特供的真絲睡衣,來到正房。丫鬟僕役們都已經迴避,離開了正房,一盞煤油燈點的雪亮。

    一桌子酒菜量不多,卻頗爲精緻。蔡蘭給他斟上酒,解邇仁喝上幾口,只覺得渾身舒坦。

    看來,還是出來外任的好,在臨高哪有這麼考究的享受解邇仁原本沖天的怨氣也稍稍平復了下去。看着在旁垂首伺候的蔡蘭,也覺得比往日溫柔嬌豔,他心情大好,隨口問道:

    “前些日子,你去龍母廟進香了”

    “是,奴婢去了。”

    “龍母廟那邊,情形如何”

    “倒還安靜。”蔡蘭道。

    “噢,”解邇仁來了興趣,“百姓們怎麼樣”

    “總還過得去。”蔡蘭道,“只是”

    “只是什麼”解邇仁來了興趣,往日他和蔡蘭說話都是一問一答,很少聽到蔡蘭有自己的表述。

    “都說糧食太貴。”蔡蘭道,“無緣道長與我說,說外面治安不好,佃戶們不肯繳租子,今年糧食怕是指望不上了,市面上的米又貴,快要負擔不起了。”

    “他們廟裏不也有戶口米買嗎”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無緣道長的確與她說過這話,目的不外乎是希望蔡蘭能給解主任吹吹枕頭風,看能不能給廟裏爭取些好處來――討好達官貴人家得寵的妾侍這是廟裏屢試不爽的手段。

    “這算不得什麼。再熬幾個月,地面上都安靜下來了,自然能收到租子了。”解邇仁此刻談興大發,“再說過不了多久就有大批糧食到梧州,糧價馬上就會下跌了。不必擔心”

    解邇仁來訪過後的第二天,又到了秋嬋歇息的日子。蔣秋嬋的孃家就在梧州城內,開着一家名喚“瑞錦堂”的綢緞鋪,算不上什麼大買賣,但也是傳承百年的老字號,家底頗爲殷實。

    秋嬋的父親已經不在,只有老母在堂,掌管家業的是長兄蔣榮現。

    此刻這位蔣家的家主正端坐在字號後面的賬房裏,愁眉不展。

    聽家人說妹子回來了,他微微點點頭,把手裏早就翻了無數遍的賬冊丟到桌上,暗暗的發愁。

    眼瞅着中秋就在眼前,人欠欠人都要一一清算。端午時節正遇上戰亂之後,店鋪受損,人戶逃散。所以各家都沒有清理賬務。眼瞅再過兩個月就是中秋了,這一回,賬是非算不可了。

    賬冊是賬房給他送來得,他翻過無數次,也在算盤上撥拉了無數回。憂心的不是虧損――做生意盈虧都是常事。而是眼下這個有出無進的局面。

    “瑞錦堂”在三個月前的梧州戰役中也受了劫,店中資金幾乎全被官府以各種名目掠去,損失頗爲慘重。總算店鋪和貨物尚得保全,還不至於傾家蕩產。

    只是如今梧州雖說市面有所恢復,但是綢緞這種東西是天下太平的時候纔好做生意,眼下兩廣的局面,普通人生計尚且困難,有錢人因爲屢遭劫難,也不願意花費錢財。生意之冷清也就可想而知了。

    生意不好,花銷卻不少。按照解元老的指示,沒生意也得開着鋪子,不許裁夥計,都得養着――雖說不發工錢,可這些人養着亦是一筆開支。蔣家在梧州親戚衆多,梧州一役,傾家蕩產的親戚朋友爲數不少,紛紛前來告幫。出於情面,蔣家多少也得幫襯一把。再加上梧州光復之後解元老的一番“新政”,都是善後局攤派到各家商號的。蔣家只有出賬,沒有入賬,蔣榮現的煩惱也就可想而知了。

    偏偏這時候,自己的親妹妹又被亂兵殺死了丈夫,兵亂時節也不敢回婆家去,帶着孩子寄居在家裏。他作爲兄長是義不容辭,奈何家中的妻子卻沒這般賢惠,眼見這姑子在家裏一住三個月,便有了怨言――幸好最近妹子得了個差事,每個月也能賺一兩銀子回來,耳畔總算是清閒了不少。

    眼前的虧空,除去賬目上的,他自己心底裏還有一本暗賬,總得算下來,大概有兩千兩不到,一千大數是有的。

    他的目光回到賬本上,搜腸刮肚的看着有哪些是能“應付”的,哪些是必須要付的。

    幸好,他最頭疼的上家的貨款可以緩一緩。綢緞的供貨商都在廣州府。過往都是派人到梧州來,收完賬之後便用銀子在梧州採買貨物,再運回廣州販賣,可以賺兩回錢。眼下道路不靖,上家不大可能冒着財貨被劫的可能派人來收賬,

    如此一來,便可以少去將近一千兩的應付。餘下的七八百兩,有的是非付不可的,有的大可先拖一拖,算來算去,有差不多得有五百兩銀子才能過關。

    錢,他自然還是有的。店裏、家裏賬房裏存的還有三百多兩銀子。母親和妻妾手裏多少有些私房。湊出個五百兩來應也不難。不過這麼一來,店裏家裏便沒有現錢了――鋪子裏的貨物又賣不動,總不能拿緞子去抵米錢――米店也不肯。

    想到米店,又想起了家裏食指衆多,每月喫飯便是很大的開銷。“瑞錦堂”用了六個夥計還有三個學徒。家裏有五個男女僕役。光每個月的買米就是一筆莫大的數字――偏偏糧食價格又在飛漲就算是澳洲人衙門裏計口售賣的“戶口米”都比戰前貴了兩三倍。

    這兵荒馬亂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蔣容先在心裏盤了又盤,算了又算,該付的賬款還是少不了一兩銀子。他不覺心裏煩躁――最好這會能發個幾百兩銀子的財

    想到這裏,他不覺苦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樣荒唐的念頭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家妹子如今是在給澳洲人解元老的“侍妾”當陪婦。這侍妾據說很得“真髡”的寵愛――要是能從這女子身上找到什麼門路,能吹吹枕頭風給自家些生意便好了

    可是他又沮喪的想到,自家的生意是綢緞,這東西澳洲人眼下根本用不上,也不感興趣。

    要說現在做什麼最賺錢,不用說就是糧食生意。梧州城裏糧食短缺,非虎口米的價格已經比正常價格翻了一倍,如果此時誰能搞來糧食的話,立刻就是翻倍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