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我沒事。”西門龍錦輕輕搖了搖被她緊緊抓着的手。
看到這個小丫頭,不知道怎的,她竟是想起了無心。
天冬卻是不理她,顯然是憋着氣呢。
一直到回了住處,天冬才冷着一張俏臉,稟了一聲“告退”,便走了,竟是沒看她一眼。
西門龍錦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太過擔心你了。”一旁,灰衣少年輕聲道。
“我知道啊。”西門龍錦笑了笑,轉而看向他,問道,“那隻斷臂,還在嗎?”
灰衣少年一愣,隨即點點頭:“莫老三幫我用冰封了,收在儲物袋中呢。”
“這便好。”西門龍錦一臉欣慰地點點頭,“你隨我i,我幫你把斷臂接上。”
灰衣少年點點頭,他完全沒有懷疑龍女是否有這個本事替他接臂,便十分聽話地跟着她走進了一間屋子,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眼熟,便是他上回受傷時被龍女帶回i所住的那一間,就在龍女房間的隔壁。
西門龍錦拉着他坐下。
她軟軟的小手握着他略有些粗糙的大手,灰衣少年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臉頰微微有些發燙。西門龍錦卻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貼,又用龍吟之力將他體內的餘傷修復了一遍。
這一次,她很仔細,尤其注意他斷臂處已經有些萎縮的血管和經脈。
“好了。”許久之後,她停下手,抹了一把汗,“把斷臂取出i吧。”
灰衣少年依言取出了那隻斷臂,莫老三的冰封之術不錯,整隻手臂還帶着生機。
西門龍錦接過,小心翼翼地將那隻被冰封住的斷臂化開,用龍吟之力清理了那隻斷臂的創面,又將整隻斷臂的血管和經絡都以龍吟之力理了一遍,然後便將斷臂按在了那創口處。
那創口自動相接,慢慢血肉相連,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連接在一起。
這也要歸功於灰衣少年本身的體質很強,畢竟西門龍錦很早之前便已經用龍吟替他清除了體內的雜質,又在神魔之地餵了他一枚冉遺。
灰衣少年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
“這是在長新肉,會有痛癢,你且忍着些。”西門龍錦道。
“嗯。”灰衣少年咬牙應了一聲,額頭上汗珠滾滾而落。
許久之後,那難以忍受的痛癢才慢慢褪去。
“好了,你試着動一下。”
灰衣少年聞言試着動了一下,那手臂緩緩彎曲了一下。
“怎麼樣?”西門龍錦問。
這是她一次用龍吟接斷臂,其實心裏也沒底,她只是比較相信作爲龍族至寶的龍吟罷了……
“還好,就是略有些生澀。”灰衣少年又試着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驚奇。
“因爲剛剛接上,血脈還沒那麼快相通,不要再急着動了,緩兩天應該就好了。”西門龍錦想了想,又道,“你便安心住在這裏,好好養傷。”
“不必這樣麻煩的……”灰衣少年擡頭欲拒絕。
“我擔心他們會找你麻煩。”西門龍錦道。
灰衣少年便沉默着同意了,事實上,他在心裏覺得自己拒絕的意思並沒有十分強烈。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等着她,說不定她就真的回不i了。
可是他因爲堅持要等她,差點被龍陵打死。
……甚至,他的眼睛,他的胳膊。
都是因爲她才毀了。
西門龍錦從i沒有試過欠一個人這樣多。
也從i沒有試過,會有這樣一個人,不顧性命地保護她,維護她。
“你精神透支得厲害,睡一會兒吧。”西門龍錦道,聲音是難得的溫柔。
她擔心龍陵的報復,所以想留他住下。
灰衣少年覺得自己很喜歡現在這種感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可以他就是喜歡,因此有些捨不得睡。
結果到底還是撐不住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睡着了。
西門龍錦剛安頓好灰衣少年,便感覺外頭似乎有人,神識一掃,便看到大長老正端坐在正廳。
她剛剛專注於替灰衣少年接臂,竟沒有注意大長老是什麼時候回i的。
西門龍錦知道逃避不過,便硬着頭皮走了出去。
大長老靜靜地看着她,面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若是個懂撒嬌的,這個時候早該膩上去纏着大長老撒嬌賣癡一番,或許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奈何西門龍錦活了幾百年,就是不知道撒嬌是何物。
她衝誰撒嬌呢?
她沒有人可以撒嬌。
所以她完全沒有這項技能。
所以這個時候也只能惴惴地站到大長老面前,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爺爺。”
大長老聽她開口,竟是眼眶一紅,隨即輕咳一聲勉強維持住了威嚴。
“誰許你的膽子,才上了幾天學堂,竟然就敢去祕境。”他開口便是訓斥的話。
西門龍錦垂下頭,感覺這滋味有些怪異和新奇。
雖然大長老陰沉着臉,可西門龍錦卻是不怕,反而覺得有些溫暖。
這是第一次,會有長輩因爲擔心她遇險而斥責她。
在她還是西門龍錦的時候,她的祖父,她的父親,她的叔叔伯伯,只怕她去的地方不夠險,只怕她遇到的麻煩不夠大,只怕她沒辦法愈戰愈勇,只怕她沒辦法在一次次瀕死的絕境中變得更強大。
強大到……足以庇護整個西門家族。
因爲,反正她不會死啊。
有天絕公子的預言在呢,不到她化龍那天,她是不會死的。
所以哪裏危險她去哪裏,在一次次無比接近死亡的時候,進階,變得更強大。
在她還是西門龍錦的時候,一直是她庇護別人。
可是現在,她被人庇護了。
西門龍錦垂下頭,慢慢走上前,輕輕握住了大長老幹燥溫暖的大手。
大長老一怔,臉上威嚴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道:“剛剛在裏頭幹什麼?是你在施展治癒術嗎?”
“嗯。”西門龍錦點點頭,十分老實的樣子,“我在替他接上斷了的手臂。”
大長老聞言,便是一驚:“胡鬧!這樣大的事情怎麼可以沒有人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