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必留仙 >第十五章 心有所思
    “我就說是來尋兄長的,”褚疏大步流星趕到水池處,“兄長你趕緊同我去涼亭。”

    看到褚疏這般急切模樣,顏蠲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隔近了見着她彎着眸子笑臉盈盈,便覺得她來喚他去涼亭有蹊蹺,他這妹妹可鮮少如此歡喜,而且這笑裏還有些別的意味,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

    顏蠲不知道褚疏這笑裏的意味,蘇豫卻知道。同褚疏在醉仙坊,每每那兒最善曲的柳妙雲姑娘望他多留片刻,褚疏便是這模樣,開眉笑眼,還幾次三番起鬨戲謔要他爲柳姑娘贖身,將她請至樂抑府,以便能常聽到柳姑娘的曲兒,此番大抵也是這麼個事。

    也是因着與褚疏同去過醉仙坊多次,蘇豫才知道她待女子極好,於那面容皎好或是精通音律、有些才情的姑娘更甚,與平日裏待搭不理的性子判若兩人。

    “快些啊,”褚疏催促顏蠲,恨不得馬上飛至涼亭,“怎能讓人家姑娘等這般久。”

    這個語氣,蘇豫執劍跟在後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褚疏明明走到了最前頭,又折回來推顏蠲,這纔不過兩刻鐘罷了,談才情有些唐突,看來來人是位美人了。

    “廣心,我將兄長帶來了,”褚疏將顏蠲強拉硬拽到周廣心面前,“你們好好聊。”說罷便搓着手立在一旁。

    “聊什麼?”顏蠲覺着他這傻妹妹又可氣又好笑,朝周廣心作了一揖,席地而坐喝了杯茶,“伊人是來看你的。”

    褚疏張了張嘴,怎的會是來看她的,思忖片刻,也是,阿孃也沒來信說定下來了,而且若是周家真應下了顏蠲這婚事,依着婚俗,周廣心應當不會如此迫不及待不遠千里來此處尋她未來夫婿。

    褚疏頓時喪了氣,挨着周廣心坐了下來,“原來廣心是來看我的。”

    “我實在太久未見你了,算起來也七八年了,”周廣心連連點頭,又想起什麼,一雙美眸滿是不忍與心疼,望着褚疏,“當初得知你遭遇那般不測……”

    “勞伊人掛心了,”顏蠲打斷周廣心,餘光瞥見褚疏沒甚反應,緩了語氣,“此番還特地來看阿疏。”

    周廣心明白顏蠲是不想她再說下去,便抿了抿脣,“是借阮老夫人做壽,與家嫂一同來了昌都。”語罷,擡眼看到褚疏似笑非笑的模樣,嫣然一笑。

    褚疏看着周廣心這滿面春風,心頓時就化了,撐着頭仔細端詳,這姑娘真是越看越好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麼個窈窕淑女,顏蠲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她就不瞎牽紅線了。

    “疏兒還是將那雙眸子收一收,都快貼到伊人身上了。”蘇豫去褚疏臥室放了劍來了涼亭這邊,褚疏背對他,雖未未見她爲何神色,但他知定是怡然自得的。至涼亭朝這美人客微揖後,蘇豫瞟了眼褚疏,果然不出他所料。

    “豫哥哥,”周廣心鳳眸一亮,起身福了福。

    蘇豫頷首,坐在顏蠲旁席,解釋道,“伯逸與伊人兄長相熟。”

    褚疏也懶得理蘇豫

    ,一心盯着周廣心,這姑娘舉止大方,林下風氣,娶這樣的姑娘回家,多好呀。

    “伊人嫂嫂是爲阮府的內宅宴席罷,”蘇豫笑着看了眼周廣心,目光落到褚疏身上,“說起來,伯逸府上也收到了帖子。”

    “豫哥哥府上怎麼收到帖子?”周廣心望着蘇豫,她聽兄長說蘇豫尚未娶妻,府上也沒女眷,怎的會收到這種內宅的請帖。

    “是啊,怎的會遞到樂抑府呢。”蘇豫這話可不像是疑問,倒像是調侃,他斜睨着褚疏,被她瞪了一眼後低眉輕笑,給自己斟了杯茶。

    “廣心字伊人呀?”褚疏纔不管蘇豫這般故意是何意圖。不過顏蠲與蘇豫對周廣心的稱呼,她倒是聽進了心裏,本以爲是調笑她眼裏只有佳人,反應過來‘伊人’應當是周廣心的字,笑道,“‘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字也還算配你。”

    “家父正是以這此應‘心’,”周廣心言笑晏晏,翦水雙瞳偷瞥着蘇豫,“《孟子》中言,‘心之官則思’。”

    “‘心之官而思,思則得之’。”褚疏循着周廣心的視線睨到了蘇豫,他正不以爲然地品着茶,便又轉回周廣心身上,美人目光灼灼,君子視若罔聞,褚疏嘖了聲。

    顏蠲雙手抱胸,他自然有所發覺,兄妹倆心有靈犀,相視一笑,皆是看熱鬧的意味。

    兄長沒福氣,蘇豫這廝倒是豔福不淺啊,褚疏挑了挑眉,“周世叔這是謂廣心有所思啊。”

    蘇豫自然瞭然褚疏這話裏的意思,也察覺到了這兩兄妹的視線,反正褚疏這般戲謔他也不是頭一次了,他早習以爲常。

    蘇豫是無所謂,可週廣心卻如坐鍼氈,雖說她父親取這字確實是取謂有所思之意,可褚疏這話明顯是隱射她傾慕蘇豫,這雖也是事實,但她一個女兒家,被旁人這般調笑,終究有些不好意思,絞着衣袂,不知覺便漲紅了一張臉。

    看着周廣心這羞赧模樣,褚疏心中更似是有什麼在心裏撓着,直引得她想逗弄周廣心。不過此刻最要緊的是周廣心傾心於蘇豫,落花既有意,縱使這流水再無情,落花也定要在這水裏淌一趟的。

    褚疏雙手捧臉撐在几上,鳳眸直盯着蘇豫,卻同周廣心道,“廣心,同我講講你與伯逸的故事吧。”

    “哪裏有什麼故事。”周廣心偷瞥蘇豫一眼,“阿疏你不要這般說。”

    “哎呀,就是想知道你倆如何相識的嘛,”褚疏細語綿言,頗有些撒嬌之意。

    褚疏的聲音如春風拂柳,直吹入人心頭,顏蠲打了個激靈。

    褚疏喜調戲貌美之人顏蠲是知道的,當初於外祖父那宅子,她一身短褐還惹得一侍女求外祖父以委身於她,叫外祖父訓斥了好一通,彼時只道是那女子傾心她男裝時謙謙模樣,今日得見褚疏這般輕言軟語,溫潤模樣,完全不復平日的飛揚跳脫,也難怪女子動心。

    只是顏蠲納悶的是,他這妹妹不好奇他人之事,更不會多言語,今日卻是反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