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必留仙 >第五十七章 身陷泥沼
    李海出宮到了竹苑,他在竹苑門口等了會兒,推門而入。

    竹苑裏靜得能聽見風聲,李海攏手於袖,又在正堂立了會兒,揚聲喚了好幾聲“褚姑娘”。

    褚疏睡眼惺忪從臥室出來,伸了個懶腰,見是李海,立馬換了副表情,笑着問,“您怎麼來了?”

    李海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稱呼蘇肇,褚疏不曉得蘇肇身份時,與褚疏一同稱之“戎公”,如今若稱回“皇上”,又不大習慣了。

    “戎公邀我去他的壽宴?”褚疏猜想着李海的欲言又止。

    這姑娘聰穎得很,李海笑着將袖中的信箋遞與褚疏,“姑娘還是自己看罷。”

    褚疏接過信箋,粗略掃了一眼,無非是讓她赴宴,她都懶得仔細看,隨手將其卷好,問,“若是我不去呢?”

    “不去姑娘便只有接聖旨了。”李海轉述蘇肇的話。

    “我就知道,”褚疏小聲嘟囔,“仗勢欺人。”

    “姑娘這是應下了?”李海得要褚疏給個準信。

    “去,”褚疏眯了眯眼,“戎公生辰,自然要去的。”

    李海也不深究褚疏這話裏的深意,躬身道別,匆匆回了宮。

    轉眼離李海送信已有三日,期間褚疏又收到了蘇肇的飛鴿傳書,說是屆時會有馬車來接。

    褚疏這幾日也沒閒着,仔細琢磨着壽禮的事,蘇肇都討了好些次了,再空手而去實在說不過去。

    褚疏在庭院轉悠了一會,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心裏有事,總不舒坦,索性躺到了涼亭裏,盯了會兒屋檐,靈光一閃,猛地彈起,喚來圭璋離了竹海。

    褚疏到樂抑府的時候,蘇宥正好從樂抑府的角門出來。他是因着蘇豫失約也未道歉給說辭,覺着不對勁,加之蘇衎說樂抑府已經好些日子沒開正門了,他才特意來尋他這兄長。

    不過蘇宥將才忘了問蘇豫爲何未開府門,蘇豫心不在焉的,他也就沒多待。此刻金雲烏鑾車剛動,他便瞥見樂抑府正門前那抹牽着白馬的春綠。

    “慢。”蘇宥叫住車伕,車伕旁的別荊不解,問道,“爺,怎的了?”

    蘇宥沒說話,只是默默掀着簾,看着樂抑府正門的方向。

    褚疏站在門口,皺着眉頭看着樂抑府緊閉的大門,隨口嘟囔了句,“伯逸轉性了?”

    褚疏拉着馬,走到門前,叩了叩門環,沒聽着門內有腳步聲,便又重重叩了叩門環。

    等了會兒,大門開了,蘇豫親自到了門口,褚疏好久沒見他這般模樣了,白疊巾,青紗袍,黑絲屐,褚疏擡手扯了把他的袖擺,其袖袂處是黑底青卷草紋,便擡了擡眉頭,“作甚?”

    “只爲見疏兒。”蘇豫退後一步,躬身朝褚疏一揖。

    蘇宥放下簾子,原來蘇豫近日反常舉動是爲了褚疏,低聲道了句,“走罷。”

    “你毋需這般巧言令色的,”褚疏白了蘇豫一眼,“這種把戲,用不着。”

    蘇豫垂了眼,側身爲褚疏讓道。褚疏擺了擺手,“我就是來問問你,這邊有甚鑿子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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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疏兒總得進去看,”蘇豫不緊不慢,褚疏既然來了,他自然不會讓她就這般走了,上前柔聲道,“立在門口,不好。”

    “怎的,”褚疏語氣卻不大好,“怕人看笑話?”

    “伯逸自然不是怕人看笑話,”蘇豫笑吟吟的,“只是天熱,怕曬着疏兒。”

    “那我進去喝口水,”褚疏也有些渴了,末了,又強調一句,“你不消同我講甚有的沒的。”

    蘇豫頷首道好,褚疏便牽着圭璋進了樂抑府,府門不再關,她曉得,都是蘇豫作出來唬她的招式。

    入座,褚疏啜了口茶,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木工具,天熱,她有些煩燥,睨着蘇豫,“爲何還不見工具?”

    “疏兒莫急,”工具自然不會這般快擡到褚疏面前,只是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便不耐煩了,看來是真惱了,蘇豫定了定神,“許是東西太多。”

    說着蘇豫睇了眼安牟,安牟退出正堂,一炷香的功夫後將擡木工具的小廝帶到堂前,褚疏起身蹲在工具箱前翻尋了一會兒,撿出幾把圓鑿與一把鐵錘,掂了掂,瞟了眼蘇豫,“謝了。”

    “疏兒要作甚?”說謝總有些生分,蘇豫無奈,主動權在褚疏手裏,他沒法先開口。

    “準備戎公的壽禮,”褚疏也不藏着掖着,“戎公邀我了。”

    “那,”蘇豫眼睛一亮,“伯逸屆時去接疏兒?”

    “不用了,”褚疏從袖中掏出一布袋,將工具裝進袋裏,道,“戎公會派人接我。”

    “如此也好。”蘇豫神情一暗,瞥了眼褚疏。

    褚疏看着蘇豫這模樣,彎腰端杯又喝了口茶,背對着他,問,“與廣心的婚事如何,戎公允了嗎?”

    “尚未允。”蘇豫暗舒了口氣,果然賭對了,婚事的消息瞞着褚疏,她總會開口問的。

    “也是,我不該問的。”褚疏聽出蘇豫語氣裏的無奈,撇了撇嘴。

    “疏兒?”褚疏聲音不大,蘇豫沒聽清。

    “你最好給我個好些的說辭,”頓了會兒,褚疏繞到几案後坐下,“爲何算計我赴這壽宴?”

    蘇豫心裏的石頭這才真的落了地,他就等褚疏開口,閉門謝客等她,又特意穿上她最喜的衣裳,如此刻意,只爲了她心裏舒坦分毫。

    “不許笑,”看着蘇豫笑了,褚疏很不高興,“趕緊說,說完我好趕緊回去。”

    “疏兒明明見着伯逸囑咐老五了,”蘇豫並不打算多辯解,只道,“想來回昌都前也有所考慮,伯逸其實並未做什麼,談不上算計。”

    褚疏手執茶杯,漫不經心地端詳着杯上的花紋,“伯逸並未做什麼,做決定的是我,伯逸是這個意思罷?”

    蘇豫無話,褚疏又問,“繞了個大圈,伯逸究竟想作甚?”

    “伯逸什麼也不想做,”蘇豫擡眼看着褚疏,“不過是給疏兒一個選擇。”

    “選擇?”褚疏將茶杯往几上一磕,“你是逼我選擇罷。”

    “伯逸於周莊便說過,”蘇豫直視褚疏,“疏兒已經沾上了泥,如今更是身在了泥沼中,這泥沼,越掙扎,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