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頊好呀。”褚疏露出一口貝齒,朝蘇正一揖。
“沒大沒小。”蘇正笑眯眯地看着褚疏,“我昨日纔回來,你消息怎的這般準。”
“準吧,”褚疏得意地仰着頭,“我昨日見着你時還以爲看走眼了呢。”
“昨日?”蘇正側身請褚疏進去,“昨日皇,”他咳了咳聲,見她並不在意,“皇兄的壽宴,你也在?”
褚疏眨了眨眼睛以示蘇正說得沒錯,他想了片刻,“伯逸的內席,原來是阿疏啊,我說明明從未聽過伯逸娶妻,哪來的內席。”
褚疏趕忙道,“你可別想歪啊。”
“我沒想歪,”蘇正輕笑着,“伯逸娶妻,不至於不告知我這皇叔,況且,你還是坐宮裏的馬車來的。”
褚疏嘻嘻笑着,蘇正看着身邊雀躍着的褚疏,笑着以手比了在自己腰間,“阿疏又高了,原先阿疏只有這般高呢。”
“哪有那麼誇張,”褚疏笑着瞋蘇正一眼,兩人邊往正堂走,她邊問,“我們多久沒見了?”
“大抵有三年多,近四年了罷。”蘇正仔細想了想。
“四年,”褚疏忽然有些悵然,小聲嘀咕着,“原來,這般久了。”
“是啊,這般久了,”蘇正笑着揉揉褚疏的頭,“阿疏都已經出落成女郎了。”
褚疏抿脣拂開蘇正的手,眨着好看的眼睛,“是呀,彥頊笑起來都有眼紋了。”
“真的嗎?”蘇正在意地摸向自己的眼角。
褚疏佯裝認真地點了點頭,蘇正低笑,“老了,畢竟,阿疏都到嫁人的年紀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褚疏用胳膊拐了蘇正一下,“掃興。”
“皇兄是想將你收做新婦纔將你留在宮中罷。”蘇正想了想,蘇肇不可能無緣無故讓褚疏入宮,不管是何由頭。
褚疏搖了搖頭,“是因八皇子落水,我恰巧在一旁,算是唯一的知情人。”
“此事,今日朝後皇兄也同我講了,”兩人進了正堂,蘇正皺起眉頭席地而坐,“現已交與子寬,並由廷尉與尚書協助。”
“廷尉與尚書,”褚疏撐着頭,“他們也管宮裏的事?”
“主要還是子寬來查,”蘇正看着褚疏,“你怎的會是唯一的知情人?”
“甭提了,”褚疏癟着嘴,轉開話題,“說起來,荑姐姐呢,沒跟你一起來昌都?”
“荑兒身懷六甲,”說起自己的妻子閔荑,蘇正眼裏皆是愛意,“不宜奔波,便留在了隴西。”
“那小風便有伴了,”褚疏聽着這個消息,也是歡喜得很,笑着朝蘇正欠了欠身,“那褚疏在此便先恭喜彥頊了。”
蘇正笑着朝褚疏回禮,褚疏歪着頭,她開始想入非非,當年她至隴西,蘇正與閔荑成婚不過一載,離開時閔荑還問她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前年,她收到蘇正的書信,說閔荑生下一子,名爲蘇
“阿柔與淑兄可還好?”褚疏想到在隴西的兩位好友。
“皆好,”蘇正笑道,“就是成天唸叨你。”
褚疏笑彎了眼,又與蘇正閒話了許久,闊別多年,兩人毫無生疏之感,有的是說不完的話,褚疏眼尖,無意瞟見蘇正佩在腰間的灰綠色荷囊,上頭用荷莖綠色的線繡着“頊”字,打趣道,“荑姐姐就是太大氣了,要我說,繡個'荑'字纔好。”
“你在這種事上倒是顯出自己是個女兒家了。”蘇正撫着荷囊,眼裏淨是柔情。
“別,我就隨口一說,”褚疏趕忙擺手,忽而想起自己那兒也有個荷囊,是阮容與她的,不由皺起眉頭,“彥頊長年在隴西,昌都這邊的事,大抵也不是那般清楚罷。”
“你說。”蘇正乾脆利落,他確實長年鎮守隴西,但也不至於完全不知曉昌都之事。
“阮家,”褚疏斟酌了半天,還是開了口,“與伯逸,關係如何?”
“阮家?”蘇正倒是沒料到褚疏會突然提到阮家,“若是我沒記錯,阮家孫輩那兩兄弟,一個是與太子交好,一個與子寬交好,與伯逸,應當不親近。”
褚疏點點頭,蘇正見她還皺着眉頭,便問,“怎的了?”
“也沒什麼,”褚疏擡眼看着蘇正,“就是先前去周莊,阮容與了我一個荷囊,裏頭有張紙條。”
“阮容?”蘇正在腦子裏尋着這個名字,“阮成的女兒?”
“我不曉得阮成是誰,”褚疏趴在几案上,“只曉得她如今是周廣懷之妻。”
“那便是了,”蘇正頷首,“那紙條寫了甚?”
“我沒看,她又不是想與我的,”褚疏手指繞着頭髮,“我就奇了怪了,怎麼全都讓我跑腿。”
蘇正笑意深得很,“那你還留着那荷囊。”
“我推脫不了啊,”褚疏抿了抿脣,“我不擅長這種事,阮家姑娘那般好看。”
蘇正啞然失笑,褚疏雙手一攤,起了身,“既然想起來了,我就先把這事辦了好了。”
蘇正起身,將褚疏送出齊王府,王義等在門口,褚疏朝蘇正揮了揮手,入了馬車,王義問她,“姑娘,我們回宮嗎?”
“我想回趟竹苑,”褚疏靠着車壁,“可以嗎?”
王義在外頭愣了愣,好半天才道,“是。”
“您急不急,”褚疏想了想,又道,“我想屆時去趟樂抑府,若是您還有事,您可先回去。”
“奴才無事。”王義回答。
“那勞煩您了。”褚疏下了馬車,進竹苑臥室中拿出荷囊,又上了車,再到了樂抑府角門。
“姑娘,”安業迎上褚疏,看了眼角門外立着的王義,朝小廝遞了眼,將王義也請了進來,安業小心地問,“姑娘從宮裏來?”
“算是吧,”褚疏立在庭院,四周看了看,“伯逸呢?”
“爺在書房。”安業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