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向了蘇任，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想知道什麼呢？爸爸。”蘇衍問道。
聽到蘇衍的話，蘇任稍微放下了些心。問題終於解決了，至少，蘇衍願意溝通了。
“從頭開始說起吧。”蘇任輕咳了一聲，後退了一步。
怎麼說現在蘇衍都比他高了一些，他感覺有點不舒服，而且兩個男人摟摟抱抱又有什麼樣子呢。
蘇衍沒有阻止蘇任。
他回答了一聲：“好。”
蘇任便放下了心來。他繼續後退了兩步，但一時沒有注意，被絆了一下後向後栽了一下。
蘇任在第一時間受身，卻發現自己落到了柔軟的藤蔓中。
而且，在他身後的藤蔓飛速的編成了一套舒適的椅子。
然後接着，在他的眼前又出現了一簇藤蔓，他們以非常迅速的速度組成了一張桌子，上面有一些水果。
蘇任睜着眼看着這些藤蔓的變化，突然有了一種誤入了什麼童話小說的奇妙怪異感。
不過，這樣的怪異感也沒有持續多久。
蘇衍也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而且把蘇任隨身帶着的百寶袋交還給了蘇任。
蘇任也在重新收下後，從空間裏拿出了兩杯濃茶擺在了桌面上。
低頭輕呷了一口茶之後，蘇任擡起頭繼續了剛纔的話題。
“第一個問題。”蘇任道，“你確實不是人類，對吧。”
蘇衍沉默了一下後，回答道：“嚴格來說，我身上有一部人類的基因。但是更大部分的多數不是。”
“我之所以看起來像人類，是取決於我的‘母親’。”
大概是邁過了心裏的那道坎，蘇衍現在稱得上是配合。但他的話，也透露着大量的信息。
“‘母親’？”蘇任抓住了核心的關鍵詞反問道，“所以你知道你的生母是誰，是嗎？”
“不是的爸爸。”蘇衍回答道，他用手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考應該如何進行回答。在敲了兩下之後，蘇衍再次開口說道：“我們的出生肯定是來自於母體。但是，一般而言，‘母親’爲了孕育我們會耗盡體內所有的‘積蓄’。換句話說，我們的出生會導致‘母親’的死亡。所以，我並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誰。”
蘇任聽到這裏眉毛不由得跳了跳。
從這裏，就可以明顯的聽出蘇衍的種族明顯不是人類。反而聽起來像是什麼殘酷的動物族羣。而且結合蘇衍目前恐怖的實力來看，恐怕是屬於頂尖掠食者的繁衍方式。
“而且我的出生程序和其他同族不太一樣。”蘇衍回答道，“我的出生是被人類干預過的。”
“……”
蘇衍的眉角又不由得跳了跳。
一個組織的名稱在他的腦海裏呼之欲出“團火生化”。
他當時就是在團火生化的直升機裏將蘇衍救了出來。現在想來，他當時的行爲，可以說是……有些命定的作死了。
“嗯，是團火生化。”看到蘇任的表情，似乎蘇衍並不意外。所以他直接公佈了名字。
“本來，按照正常程序而言。我應該會在‘母親’的體內成長爲成年，然後再取得統治權。但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出生後就在團火生化。周圍也沒有我應有的……咳。”蘇衍頓了頓，似乎在思索合適的詞語。
“軍隊。臣民。騎士。”蘇任替他選擇了幾個備選詞語。
“喪屍很明顯是軍團化的。”蘇任解釋道，“皇后是總司令。能夠培養出傑出的具有統治力的統帥的，也只有它了吧。”
“嗯。”蘇衍點了點頭，沒有再推辭，而是肯定了蘇任的說法。
“我不知道人類是如何知道我們的分工的，但如果將我們的‘體系’翻譯成人類能夠理解的‘系統’。那麼‘皇后’、‘王’、‘騎士’、‘士兵’、‘軍團’確實是最合適的概念。”
蘇任怔了怔，因爲最早“皇后”、“騎士”、“軍團化”這些稱呼和概念就來自於他。
而他的知識來自於系統。當時他還有些奇怪，爲什麼這些怪物的取名會按照這樣的奇怪的稱呼。現在，終於真相大白了。
但是，似乎也透露出來一些他的特殊。
似乎，蘇衍也知道蘇任是怎麼想的。
蘇衍看了一眼蘇任，道：“我知道，‘皇后’和‘騎士’的名稱最早來源於你，爸爸。”
“所以，你很特別。真的很特別。也是爲什麼，最開始，在只有最初意識，不具備種族知識的我，喜歡，甚至迷戀待在你身邊的原因。你身上有一種和所有人，我所有接觸過的一切都不同的味道。”
“……”
“……”
蘇衍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非常正常，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之處。像是在陳述真理一般平淡。
但是，蘇任聽到之後卻起了些雞皮疙瘩。
蘇衍能夠接受他……居然，是因爲他是異界穿越者。從某種程度而言，蘇衍簡直強大到不可思議。他居然能夠憑藉“味道”，知道他的特殊。
而且聽聽他都說的是什麼，聽起來簡直是虎狼之詞。有些話居然是能夠這麼說出來的嗎？
蘇任說不出話來。蘇衍卻繼續說道。
“我的成長過程被幹擾了。所以我的幼年主要是人類的形態，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原住民的幼崽能夠最大程度的博取原星球的原住民的同情，從而活下去。”蘇衍道，“原本，按照以前的經驗。幼年形態不會保持太久。”
“您說的對，我是那個系統中的‘王’。”蘇任喝了一口蘇任之前斟給他的濃茶，他飲茶的動作幾乎和蘇任如出一轍。
他輕呷了一口後補充道：“而且，也確實如您猜測，由血統決定。”
“具體的流程是這樣的。‘母親’會在原住民族羣裏面尋找與最能夠與我們的‘曼本’，一種您可以理解爲類似‘DNA’的東西切合和融合的原住民，重新締造能夠還原我們原本能力和麪貌的胚胎，也就是所謂的‘王’。”
“因此，和其他的同族不一樣。‘王’由血統決定，而‘王’依靠‘進食’完成‘蛻變’。”蘇任不緊不慢的說道。
“正常的程序，我們是在‘母親’體內長大。然後在成長的過程會經歷，胚胎，幼年，成年幾個階段。胚胎到幼年是構造和改造身體基礎，幼年到成年是完善和填補身體各項機能。”
“在幼年到成年的時間裏，我們需要大量的養分和養料。才能夠保證身體機能的發展。”
“其中，最先發展的是‘大腦’。因爲只有‘大腦’完善了，纔有足夠的知識去統帥。而且，只要回憶起了知識，我就能夠離開原住民族羣，去找更多的‘食物’，完成完整的‘蛻變’。”
“不知道是可惜，還是可幸。”蘇衍笑了笑，“我的生長週期被打斷，在沒有記憶的幼年時期就在人類的實驗室裏接受實驗。後來，我遇到了您。我能夠回憶起來‘我並非人類’這個知識，花了很長時間。”
“而且，回憶起來之後，因爲您太特別了。您身上的氣味，您的教導，您的一切都導致我喜歡上了和您在一起的時光。從而，我刻意延緩了自己的成長速度。”
“……”
“……”
“……”
蘇任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說。
蘇衍的話中信息量太大了。也不知道是蘇衍完全放下了防備才說了這些，還是，他決定把一切都坦白，讓蘇任對他有個更清晰的認識，從而更好的“殺了他”。
蘇任在消化着這些信息，但也沒有盲目開口。
蘇衍也不催促。他就笑吟吟的看着蘇任。
半晌，蘇任才道：“所以，這就是你能夠一週之內從一個小屁孩變成這樣的原因。”
蘇衍聽到這句話顯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地點了點頭。
“是。”他答道，並且他眼裏的笑意更滿了一些。
蘇任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剛剛蘇衍說的這段話裏信息量很大，這基本可以解釋他對於蘇衍這個存在本身的大部分疑惑。
從遇到他開始的時候，爲什麼會有一個精緻的小男孩兒被鎖在營養倉裏。
爲什麼喪屍不襲擊蘇衍。
爲什麼剛開始的時候遇到蘇衍他吃了很多東西，但是後面食量有所縮小。
爲什麼遇到陳徵的時候，蘇衍會有比較激烈的表現。
爲什麼小小年紀可以看得懂高數，和各種各樣高難的書籍。
以及，爲什麼他能夠在一週時間之內從小屁孩變成青年人，並且擁有可以單挑一個玄級巢穴的恐怖的實力。
過了一會兒。蘇任又問道。
“如果我不‘消失’，而是按時回到軍區，你還會‘長大’嗎？”
蘇衍怔了怔，然後再次露出了一個微笑：“會。但不會那麼快。按照計劃，至少還可以再有3個月。”
蘇任皺了皺眉，覺得事情不太簡單：“3個月？”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時間限制？”
聽到蘇任的問題，蘇衍的笑意斂了斂，似乎一瞬間變得有些陰沉。
過了半晌後，他才嘆了一口氣，望着蘇任，他的眼裏似乎又有了些許光。
“爸爸。”蘇衍說，“你難道覺得，‘王’只有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