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夕，你給我等着，別想賴賬！”他們罵罵咧咧地撂下句狠話之後，立刻就走了。
直到他們走遠，顧朝夕才鬆了一口氣，立刻撒開了緊緊抓住沐陽的手。
“今天謝謝你們啊。”她露出一張笑臉，道謝時倒是衝着莫子聰。
沐陽很不高興，明明幫她的人是自己纔對。
“顧小姐，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惹上高利貸了？”沐陽吐槽道。
一說到這個，顧朝夕的笑臉就消失了，幽幽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爸爸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醫藥費，他每天要喫的藥都是進口的，醫保根本報不了，我借遍了能借的所有親戚，最後只能去借高利貸。”
沐陽眼神微凜，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看着挺陽光開朗的，實際上卻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
“所以，你就是爲了替你父親籌醫藥費，纔會去酒吧夜場那種地方的？”
顧朝夕連忙擺手否認：“我上次也是第一次做那種事情！你們可別以爲我是那種……那種女人！”
說到這裏，她眼眶裏已經泛溼：“我也不想的，可是高利貸的利息越滾越大，我連學都不上了每天打三份工，也根本還不上錢，那個陳總答應我，只要我做那一次，成功之後就會幫我還錢的，他還說，還說莫先生是個很有錢的人，只要搭上了這棵大樹，以後我爸爸的醫藥費就不用愁了……”
她強忍着不想讓自己哭，眼淚在眼眶裏晃晃悠悠打轉，咬牙切齒地看着莫子聰。
要不是他那麼無情冷漠地拒絕了自己，害得她一分錢都沒掙到，她也不至於會淪落到被高利貸當街攔路的地步，現在她錢包裏最後剩下的幾百塊錢，也被人給搶走了。
沐陽是個很容易同情心氾濫的人，尤其是面對美女落下眼淚的時候，他安慰着顧朝夕說：“就算是爲了你爸爸，你也不能做這種出賣自己身體的事情呀。”
“你沒有像我這樣走投無路過，怎麼知道比起我爸爸的命來，我這條身體又算得了什麼？要是出賣肉體就能換錢的話，我恨不得把自己切開來一段一段論斤賣。”
“你沒有其他家人嗎？他們不管你嗎？”
“你欠了他們多少錢？”莫子聰忽然開口。
顧朝夕喫驚地看了他一眼，還以爲他一臉入定的模樣，完全沒聽她講話呢，沒想到還會主動問話。
“本來只是二十萬醫藥費的，但現在利滾利滾利的，越欠越多，快要有四五十萬了。”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莫子聰對沐陽說：“你去取八十萬給她。”
顧朝夕連連咋舌，五十萬，是她這個貧窮女大學生這輩子都沒摸過的一筆天文數字，而眼前的男人輕描淡寫一句話，竟然就能幫她解決這個快要把她一家人都逼入死路的債務。
人與人之間的階層壁壘，原本就這麼不可逾越嗎？
沐陽也很驚訝。
從他面無表情的神色裏，沐陽或顧朝夕都不能窺見此時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唯有感到喫驚而已。
沐陽問顧朝夕：“你知道最近的銀行在哪裏嗎？我帶你去取錢。”
顧朝夕早已驚訝得合不攏嘴，只能機械性地點頭，半晌才反應過來，對莫子聰說：“那我可能需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還清你的錢的，你給我個聯繫方式吧。”
“不必。”莫子聰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既然是個學生，就回去上學，別總幹那些亂七八糟的。”
看着顧朝夕乖乖巧巧跟着沐陽走去銀行的背影，莫子聰眼中一動。
剛纔聽了這個女的講話，他腦子裏想起的卻是韓若。
當年，韓若也是爲了湊家人的醫藥費，纔不得已走上代孕生子的一條路，生下了莫北宸。
雖然這件事後來查清楚是長輩們搞的一個局，但對當年的韓若來說，無疑是一次絕望的選擇吧，那一年，韓若才十八歲而已，只怕比這個顧朝夕還要小上一些，
儘管莫子聰一直都很感謝當年的陰差陽錯，讓他能夠認識她，可是差一點，她就爲此事毀掉了一生。
看着這個顧朝夕，莫子聰忍不住去想，當年韓若是不是也在那樣的絕境裏掙扎彷徨，爲了幾百塊錢而打着很多份工，朝不保夕地做好了走向深淵的決定？
小時候，孩子們總是巴不得一夜之間長大，對未來滿懷着期待，可當人真的長大了以後，被時間推着往前走，心裏只有不安。
還好，一切都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沐陽按照莫子聰的吩咐給顧朝夕打了錢之後，立刻回來找莫子聰。
見他欲言又止，莫子聰說道：“你想問什麼？”
“總裁，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那位顧小姐……您就不怕她是個騙子嗎？”
“是個騙子。”
“啊？”
見沐陽不解，莫子聰向他解釋，那個顧朝夕欠了二十萬高利貸，未必就在短時間內利滾利到五十萬那麼高昂的地步，她應該是看莫子聰有錢，把數字往上報高了。
“您知道她是騙您的，怎麼還給她五十萬？”沐陽瞪大了眼睛。
有錢人再有錢，這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這跟隨地亂灑有什麼區別？
“你回去以後好好查查這個顧朝夕，要是她說的事情有假，你知道怎麼處理，若是她的故事是真的，那多給點錢也無妨，當是莫氏資助了個大學生的學費吧。”莫子聰對沐陽吩咐。
沐陽點了點頭，但他還是想不通，爲什麼自家總裁會對這麼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子如此寬容，難道真看上她了？
不不不，不可能，他跟總裁認識了二十年，除了韓小姐，從來沒見他會對哪個異性多看一眼，應該只是可憐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