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巨大的禮盒，韓若正興致勃勃地拆着盒子。
莫子聰走過去問她：“這是什麼？”
“禮服啊，給你的。”
“禮服？”
他看着韓若從盒子裏拿出一整套的深色冷調西裝禮服，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
“正好你回來了，我把莫氏集團的週年慶酒會提前了一個月，順便給你接風洗塵，你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她連禮服都給他準備好了，足以見得這件事情她已經籌劃好了，木已成舟，他有意見還有什麼用？
現在的情況下，他只能聽任她說什麼就去做而已。
“去試試這件衣服合不合適。”韓若攛掇他。
莫子聰接過衣服，走進了衣帽間。
像這樣裁剪精良的西裝禮服，一針一線都由知名的手工匠人縫製，一看就價值不菲，他穿在身上只覺得格外沉甸甸的。
莫子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時間又有怔忪。
他之前在顧朝夕家裏時，穿慣了T恤短袖，一下子換上了西裝襯衣，倒是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好像他原本就應該那麼穿。
這就是他原本的生活嗎？
穿着高級定製的衣服，過着揮金如土的生活，人人仰頭稱羨，卻又有如這件衣服合身而並不舒適的緊繃感，萬重枷鎖。
“合身嗎？”韓若沒敲門就走進了衣帽間，倒把莫子聰給嚇了一跳。
她又笑了起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合身。”
他尷尬地咳嗽了一下。
“那就好。”
韓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笑道：“我是按照你之前的尺寸讓人去定製的，所幸你沒有變胖，也沒有變瘦，一切還和原來都一樣。”
一切還和原來都一樣，真的能一樣嗎？
他這幾天已經很少去主動想起港東市的生活，只是顧朝夕時不時地會給他發來噓寒問暖的信息，時刻都在提醒着他，有些錯誤既然已經犯下，就不能輕易被遺忘。
……
莫氏集團的週年慶酒會，地點定在集團旗下的五星級大酒店。
往來的賓客名單都是由韓若和莫老太爺商量着擬定的，除了自己的集團中高層領導外，還邀請了許多跟莫氏有生意往來的公司領導人，每一個人都大有來頭，更有許多講究。
莫老爺子身體不太健朗，像這樣熱鬧的活動便推脫了沒有來，所以今天酒會的主持者，便是韓若一個人。
不過，她堅持要讓莫子聰來做這個主人，雖然現在的他，連賓客的臉都認不清。
韓若事先把所有賓客名單和簡單的資料全都給莫子聰看了一遍，他倒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有些連韓若都沒記清的面孔，他卻對應着名單照片倒背如流。
“你還和以前一樣，看過的東西一眼就能記住，不像我，人一多就要犯臉盲症。”韓若自嘲地笑了笑。
他被韓若挽着手，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但是又不好意思放開，索性抓住了她的手腕，緊跟在她的身後。
這場酒會里請了諸多名流，人人都大有來頭，無論是誰進來都會引起旁人的側目矚意，不過，所有人都在莫子聰跟韓若攜手走進大廳時，黯然失色。
而她身邊的莫子聰，那是位生來就活在衆人目光中心的男人，即使現在失去了往昔記憶，不再有冷冽鋒芒，那也掩蓋不住他生來便有的光芒萬丈。
“你別緊張，今天這兒，你是主人。”韓若悄聲在他耳邊說道。
“我不緊張。”
“可是，你手心都出汗了。”
莫子聰聽見這話，觸電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這樣的場合不足以讓他緊張，只是，身邊的女人貼得他這麼近，裸露的肩膀若有似無地蹭過他的手臂，總讓他心裏流淌過一陣酥癢。
“你以後，不要穿這麼暴露的衣服了。”他對她說。
韓若輕笑起來。
就算記憶流離失所，可這個男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小氣又愛彆扭，連件好看的衣裳都不肯讓她穿。
還記得先前她跟着他出席這樣的場合時，他也是說什麼都不肯讓她穿露肩露腿的衣服，恨不得往她身上裹一件軍大衣纔好。
“你笑什麼？”莫子聰問她。
“我只是想起，你從前對我說，我穿太漂亮的樣子，別人不許看。”
莫子聰愣了愣，半晌纔回了一句：“你穿什麼都很好看的。”
“你這算是對我表達讚許嗎？”
韓若歪着頭，臉上的笑意不減，又主動挽上了他的胳膊，走到了宴會廳的正中央。
莫氏集團的週年慶晚宴，她當然需要主動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賓客們都停止了交談等待韓若發言。
莫子聰沒有死的消息，早就一傳十十傳百地傳得滿城風雨，如今他正式跟韓若一起露面，讓衆人都驚歎不已。
知道他失憶的人並不算多，可這樣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待韓若說完祝辭以後，底下已經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莫子聰依照韓若先前交代的，也用非常官方的口吻說了兩句話，隨後，晚宴正式開始。
有無數的人過來向韓若和莫子聰敬酒，並送上祝賀和關切，莫子聰和韓若都一一謝過。
韓若見莫子聰果然把賓客名單上的人都給記熟了，暗暗表示讚歎。
就他這氣度鉛華與人侃侃而談的模樣，誰能相信他居然失憶了？
而莫子聰看着韓若在觥籌交錯間與人談笑風生，更是欽佩不已，只覺得這個女人是個女中巾幗。
他哪裏知道，一開始的韓若在這樣的場合裏，連高跟鞋都穿不穩，更是不敢說一句利索話。
哪有什麼天生就會的事情，不過是被逼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人總能爆發出極大的潛力來。
“那位萬和集團的陸董事長，先前跟我們有過商業上的競爭，是個難對付的硬茬。”韓若指着不遠處的一箇中年男人，附在莫子聰耳邊輕聲說。
“既然關係不好，爲什麼還要請他來？”
“老爺子自然有老爺子的道理，我們且看吧。”
韓若說着，主動向那位陸董事長走了過去，她一步三搖，煞是風情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