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只是冷笑。
“我算老幾，憑什麼指點別人的生活？”
要拿學歷說事，韓若自己也沒有上過大學。
當初都以爲莫子聰已經死了，她代替莫老太爺接管公司的時候，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話？
所以她膽戰心驚如履薄冰，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錯誤。
因爲芝麻大點的錯誤，都很有可能讓她陷入無底深淵之中。
可是現在，莫子聰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原諒了別人的錯誤，還要她來諒解。
她不是不想諒解，就是惱怒他的態度。
韓若忽然覺得，自己的氣量不知何時變得這樣小了。
她討厭看見莫子聰跟顧朝夕站在一起，討厭顧朝夕的一舉一動，像是個吃盡了老陳醋的酸女人，毫無風度毫無體面，在他面前陰陽怪氣，像極了從前她最討厭的那一類怨婦。
這不是她想要成爲的樣子。
韓若說完了話就要走，莫子聰一把拉住了她。
“總裁還有什麼事要吩咐的嗎？我還有工作要忙。”
他這纔將手裏的鞋放下，指了指她的赤足。
衛生間裏地板涼滑，她的兩隻腳都已被冷得有些發青。
莫子聰蹲下身去，抓着她的腳腕，幫她把纖纖玉足塞進了十二釐米的高跟鞋中，不容她有任何的掙扎。
“剛纔發佈會上，謝謝你。沒有你救場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我這算是工作出色，得到總裁的表揚了嗎？”
他站起身來，語氣頗感無奈：“韓若，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
“總裁也沒想要好好跟我說話啊。”
一聲總裁，又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扯得老遠老遠。
……
新品發佈會的社會反饋效果很好，和品牌代言人的廣告拍攝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當中。
出了上次的岔子，韓若生怕再出事，決定親自去現場盯着廣告拍攝。
莫子聰聽說以後有點不高興，一個廣告而已，有必要集團的總經理親自去盯着拍攝嗎？
未免太小題大做。
顧朝夕在向莫子聰求情了許久之後，沒有被辭退，不過被扣了大半個月的薪水，她也不是很高興。
而祕書處的同事們愈發對她有意見，因爲這次的事情，連累整個祕書處都捱了訓，大家心裏都憋着一肚子火。
顧朝夕覺得委屈，乾脆不願在祕書處待着，又往莫子聰的辦公室跑。
“朝夕，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回去。”
“可是，我有些問題不懂，想要問問你。”
“有問題去問趙祕書。”莫子聰頭也沒擡。
顧朝夕自討了個沒趣，正要出去，忽然又說了一句：“阿訊哥哥，我一回兒能去錄影棚裏看看嗎？我想向李佳恆要個簽名，我可是他的影迷呢。”
莫子聰隨口道：“不要去影響拍攝，要是公司里人人都去問他要簽名，豈不是要擠爆攝影棚？”
莫子聰手上打字的速度一頓，終於肯將目光從電腦屏幕前移開了一眼。
顧朝夕繼續說道：“不過，韓總跟李佳恆是老相識嘛，關係親近，會去探班也很正常，哪像我，我這種小粉絲就沒那個福氣啦。”
一句“老相識”，讓莫子聰本就不悅的臉色更是凝上了一層冷霜。
他站起身來。
“探班，我陪你去。”
攝影棚裏的拍攝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
李佳恆一開始的狀態不錯，連着拍了幾條都是一條過，但在一個需要吊威壓的鏡頭上卻犯了難。
他雖然也拍過幾部戲，但是沒有拍過古裝武俠，對威壓十分陌生，還有點恐高，一到空中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連拍了四五遍都NG。
拍到後來，他自己也疲了，嚷嚷着要換劇本。
“導演，一個電子產品的廣告，到底爲什麼需要我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啊？怎麼想的。”
這次拍攝爲了控制成本，請的是個新晉冒頭的青年導演，在名氣地位上跟李佳恆這樣的當紅炸子雞完全沒法比，他也不敢太駁藝人的面子，只好過去跟韓若商量。
韓若也很無奈，說要不就找替身，事後補拍一點表情鏡頭就成。
李佳恆剛纔還愁眉苦臉，這下倒樂開了花，抓住了韓若的胳膊笑道：“韓總！您真是英明神武睿智可愛！小弟我對您的感激之情有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韓若敲了敲他的額頭。
像這種廣告拍攝，肯定是藝人團隊最大，韓若要是不在這裏盯着，這個李佳恆早就自作主張找替身或換劇本去了，哪裏會聽品牌方的意見。
兩個人這親暱打鬧的動作，正好被走進攝影棚的莫子聰盡收眼底。
他臉色陰沉。
“你怎麼來了？”韓若站了起來，順便甩開了李佳恆沒羞沒躁撒嬌的手。
莫子聰還沒有說話，顧朝夕已經搶先回答了：“總裁聽說我是李佳恆的粉絲，特地帶我過來，向你要個簽名照。”
李佳恆愣了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莫子聰身邊的這個小助理，嘻嘻笑道：“前幾天發佈會出了岔子，就是你乾的好事吧？”
一句話，把顧朝夕噎死。
韓若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李佳恆，嘴可是真夠貧的，不過，顧朝夕剛纔說的話，實在是太讓她不悅了。
“快結束了嗎？”莫子聰並沒有搭理藝人，只是問韓若。
李佳恆倒是抱着雙拳笑了起來：“韓總來探我的班，莫總來探韓總的班，有趣。不過呢，我現在要下班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替身。”
他俏皮地衝韓若吐了吐舌頭，就準備把經紀人叫過來開溜。
韓若一把將他拉住：“下什麼班？就算替身幫你拍威亞做動作的部分，你也得給我吊在空中說臺詞。”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恐高，我剛纔要被吊得吐了。”
“那就吐完再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拉鋸起來，莫子聰的拳頭攥得愈發緊了。
“導演，爲了保證拍攝效果，棚拍還是不要用替身了。”莫子聰對導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