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聰又一次做了那個夢，醒來之後，頭疼不已。
醫院給他開的藥一直都喫着，但看起來沒什麼作用。
自從開始吃藥之後，他的睡眠反而愈發不好，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同樣的夢境，除此之外，依舊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其實有些急迫地想要讓自己恢復記憶。
他想要知道，從前究竟發生過哪些事情，他和她之間又有着怎樣的回憶，那些應當甜蜜或刻骨的往昔，他不想要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
醫生說多看看過去的照片、去他記憶深刻的地方躲走走。能夠幫助他儘快恢復記憶。
管家就給他找了一大堆照片出來，其實莫子聰不太愛拍照，所以從小到大留下的照片並不多，倒是莫北宸那傢伙小時候的照片有一大堆。
在那一大堆照片裏，他看見了一箇舊相框。
照片裏一共有三個人，其中的男人和女人他並未見過，倒是那個孩子臉熟得很，乍一看竟然是他自己。
這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吧，聽莫老爺子說過，在他八歲那年，父母都因爲意外去世了。
那麼，這照片裏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他的父母了吧。
他輕輕拿起相框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勾起了笑容。
都說莫北宸長得像他，這麼一看，他們父子倆八歲的時候除了髮型不一樣，其他還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手指在相框背後扳到了一處活釦，將玻璃罩子給打了開來。
莫子聰這才發現，相框的夾層裏不止夾着那張舊照片，還有另外一張。
在將那張照片抽出來之後，莫子聰的瞳孔驟然縮緊。
腦子裏有無數血液霎時迴流，他驚駭地站起身。
是她！
夢裏那個怎麼都抓不到的背影，與眼前照片裏的女人不斷重疊。
頭痛欲裂，似乎有萬根鍼芒刺向他的神經。
耳朵裏起了轟鳴聲，他眼前一片白茫茫沒有邊際。
就是這個人，在他失憶後長達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裏，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的夢境，而他尋遍了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
“這個女人……是誰？”
他自言自語着，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人能夠回答。
還以爲，只是夢境，還以爲，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可是現在，他終於抓到了一條明晰的線索。
他快速奔出書房。
“少年，你去哪兒？”
管家只看到莫子聰風一般走了出來，不由分說闖進了韓若的房間。
那架勢，簡直是要把門給踹破了。
韓若正在衣帽間裏換衣服，一件襯衣釦子解了一大半，被突然踢門而入的莫子聰給嚇了一大跳。
“出什麼事了？”她急急忙忙捂住了胸口。
女人的肌膚白皙如雪，胸前春光只來得及擋住一半，她四下裏搜尋能夠蔽體的衣服，卻被莫子聰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幹什麼？”
莫子聰目光深邃，落在她的身上，本是激動萬分的，但在某一個瞬間，又忽然遲疑了一下。
他有些害怕，害怕聽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但這個答案，他已經尋了太久太久。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韓若看向他手裏的照片。
照片裏是五歲時的莫北宸，還有當初喬裝易容假裝保姆混進莫家的她自己，照片裏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在玩遊戲，莫北宸笑得眼睛都快沒有了。
那都是多久遠以前的事情了，遠到她自己都快忘記，當年的自己是那個模樣的。
“怎麼了？”
莫子聰抓着她的肩膀，語聲梗澀：“你認識照片裏的這個女人，是不是？”
“我當然認識啊。”
“她是誰？爲什麼會在莫家？”
韓若不理解他爲什麼會對這張照片情緒那麼激動，不過，細想起來，好像當年她做過小保姆的事情，的確沒有細細跟他講過。
“這個人，是我。”
“你說什麼？”
莫子聰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又仔仔細細盯着照片裏的女人。
除了身材有點相似以外，她們兩個人的五官哪裏相像了？
一個明豔美麗，一個卻普普通通甚至還有些醜。
“我說照片裏的女人是我，韓若。”
“不可能，你跟她……”
她笑了起來。
她當初可是特地去學的喬裝打扮的手段，親近的人雖然很容易就能夠識破，但是大多數人都看不出來。
莫子聰當初可是被她騙過了好久呢。
“你不相信？”
莫子聰搖了搖頭。
韓若在衣帽間裏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副黑框眼鏡，戴在了自己的臉上，想了想，又將一頭長髮散落下來，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
“你看這樣，我們像不像？”
莫子聰頓時怔住了，連手裏的相片也掉落在地。
夢裏的那個女人，其實他沒有一次準確地看清楚過她的面容。
但是韓若這麼戴上了眼睛站在那裏，讓人無端端就覺得是照片裏的那個人。
真的是她。
這個時候，她當然沒有必要再去騙他。
莫子聰笑了起來，好像自從失憶以後，他從未這樣舒心地笑過。
原來，兜兜轉轉，他誤會了那麼久，心心念念一直想找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笑靨如花。
“韓若，我太蠢了。”
“你說什麼？”
韓若還沒有把話問明白，他已經捧住了她的臉，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一點都不夠溫柔，已經找了那麼久，糊塗了那麼久，他早已被消磨得毫無耐心，只想就這樣緊緊箍着她，生怕她會像在夢裏那般，又一次突然消失不見。
韓若下意識環抱住他的腰，任由他在口中肆意搶掠刮擦。
這男人的身體如此炙熱，她貪戀了太久太久，只能用同樣的熱情去迴應他。
雖然，她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這樣……
“莫子聰，你想起來了？”
喘息的間隙裏，她問他。
他搖了搖頭，擡眼的時候，目光異常的熾烈，像是要用烈火將她包圍熔化一般。
“我雖然沒有想起其他事來，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這是什麼意思？”
他深邃的眸子裏星星點點全是光亮，雙手圈住她，俯身繼續吻她的脣。
夢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眼前，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