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脣角勾起冷笑：“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當初你跟她發生關係的時候，怎麼不想到現在的後果？”
“當時我不記得你，而且，這件事並非是我本意，我那天晚上喝醉了酒，什麼都不記得。”
“阿訊哥哥，你怎麼能說不記得？我們明明……我……”顧朝夕又抽噎起來。
“呵，酒精可真是個好東西，這世上人犯的一切錯誤，都可以歸結到它的上頭。”韓若看向這兩個人的視線幾乎要凝成冰。
她不想再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多費脣舌，轉身就走。
莫子聰連忙追了上去，至於顧朝夕，完全被他們晾在了一遍。
韓若本來是想直接走掉的，但是莫子聰一直緊緊跟在她後面，一路追出了醫院。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對他說：“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回去，好好在病房裏待着。”
不想跟他吵架，但是又不能像沒事人一樣佯裝大度，所以只能走，可是，她還是關心他的，不是嗎？
兩個人彼此沉默了一會兒。
莫子聰擡起手，想要拉住她，但又怕她生氣，手僵在半空裏沒有動。
最終，還是韓若先主動開口：“陸琉璃被抓了，這一次她不會再因爲精神問題逃脫法律制裁了，你放心，蓄意殺人罪和綁架罪，會被判很多年的。”
他點了點頭。
其實陸琉璃會被判多少年的刑期，他根本一點兒都不關心。
他現在有滿腹的話想要跟韓若說，但又知道她心裏不舒坦，只怕再多的話也不想聽。
憋了半天，他只說了一句：“阿若，我恢復記憶了。”
她愕然擡首。
眼前的男人神情有些疲倦憔悴，在海里纔剛撈回一條命來，當然沒有那麼快恢復。
不過，他深邃眼眸裏的奕奕神采，和從前一模一樣。
是她記憶裏的，那個莫子聰。
“你……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點了點頭，衝她勾起了一抹微笑。
“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
韓若還以爲是自己聽臉，愣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向她走近了一步，雙手捧起她的臉。
“對不起。”
眼眶裏的熱淚不爭氣地恣意流淌，他輕輕用手指拭去她的眼淚。
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果然不錯，她的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
“抱歉，我那個時候不記得你，一定讓你很傷心難過，還惹來了那樣的麻煩，讓你現在還要委屈憋悶。”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挨到了一起，撲通、撲通，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沒有預料中的心跳加快，反倒是平靜得很，這平靜裏，莫名又升騰起一股冷意。
“你說你當時不記得我，那現在呢？你記得我又如何？”
韓若忽然將他一把推開。
剛纔顧朝夕的眼淚，還有過往的種種，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所以，過去失憶時發生的錯誤，必須要讓它重回正軌。”他斬釘截鐵說道。
“你讓這些錯誤回到正軌的方式，就是以傷害另一個女人爲代價的嗎？就要把那個孩子給殺死嗎？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莫子聰是恢復記憶了，那顧朝夕又該怎麼辦？難道就因爲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就把這一段記憶當作不存在抹去嗎？
她做不到。
她不是那樣大度的女人，可以跟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但她也不是那樣厚臉皮的女人，可以把自己的佔有慾凌駕在毀掉另一個女人一生的前提上。
莫子聰只覺得頭疼：“不然你想要我怎樣？真像爺爺奶奶說的那樣，在你眼皮子底下養小老婆嗎？”
“我……”
兩個人說不到一起去，又一次陷入了冷局。
先前，她雖然也想要顧朝夕把這個孩子打掉，但終究還是心軟無法做出抉擇，而現在，莫子聰替她做了選擇，她卻又覺得心寒。
到底要怎麼做，她也不知道。
“到底我該怎麼辦，才能讓你滿意？”莫子聰問她。
“我滿意？我怎樣都不滿意，你就當我是在胡攪蠻纏吧！”
韓若轉頭就走。
而另一邊，顧朝夕在莫老太爺面前跪了整整一個小時，終於跪得莫老爺子鬆了口，答應要保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原本，莫子聰的態度十分明確，絕對不可能要留顧朝夕的這個孩子，然而不僅是兩位老人，就連韓若的態度都是如此，他不禁也冷了心。
莫老太爺做主，把顧朝夕接回了老宅裏去，要她安心生養。
對此，莫子聰只問了韓若一句：“你真的願意？”
而韓若的回答，也只有兩個字：“願意。”
從此以後，他再沒有跟她聊過這件事。
顧朝夕在老宅裏十分安分，沒有一次主動來聯繫過莫子聰，而莫子聰也就只當沒有這個人存在一般，照舊每天去公司，下班了也只在書房裏待着。
他和韓若之間，話越來越少。
韓若每天比他還要忙，在公司裏忙得腳不沾地，回家以後又忙着教安安識字唸書，每天晚上都只跟安安睡在一起，再沒有進過他的房間。
他們在家裏，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在公司裏，也只是互相見了面彼此繞道走的陌生同事。
僅此而已。
本來以爲，只要莫子聰恢復了記憶，他們倆的生活就能夠回到正軌，但誰知，再也回不去了。
韓若以往每週都會跟莫子聰一起去老宅看望兩位老人，而自從顧朝夕住進了老宅裏後，他們倆都心照不宣地彼此再沒有回過老宅。
老人想念孩子，就只好自己來他們家裏，同樣絕口不提顧朝夕的事情。
但是，別人不提，韓若卻主動問起：“奶奶，顧小姐在老宅怎麼樣？”
莫老夫人愣了愣，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一旁，莫子聰只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機裏播着廣告，他也看得一臉認真，彷彿沒有聽到她們倆的談話。
莫老夫人斟酌着話語，說道：“她還算老實，平時也不出門，就這麼着唄，老爺說了，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就會安排她到國外去，再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