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信你。”他沒有一絲猶疑。
“可是，你都沒有問過我，就願意信我？”
“那我現在問你，是你嗎？”
他轉過頭來，作出一副認真的表情。
韓若同樣神色認真地回答他：“不是。”
他勾起一抹淺笑，雖然一直都確信是如此，但從她的嘴巴里斬釘截鐵地把這句話說出來，總歸是多了一重安心。
“莫子聰，你一向都很有原則的，從沒見過你求人，現在爲了我竟然去拜託別人，這可不像你。”
“我的原則是你，隨你而變。”
他神色平淡，脫口而出，只是在說一件十分自然簡單的話，彷彿天生就該如此。
韓若靠着他的肩膀，埋頭低笑。
……
老爺子昏迷了很多天，病情始終沒有任何好轉，更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警方的調查依舊在繼續，但是已經不在黃金調查時間裏，能取的證都已經取完，除了韓若，根本就沒找出第二個嫌疑人，就連給老爺子服藥後理應被丟棄的藥盒都沒有找到，只怕是被扔進抽水馬桶裏沖走了。
年節就在這樣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突發狀況裏過去了，誰也沒有過上一個好年。
倒是正月十五剛過，傳來了一個不錯的消息。
幾個月前，莫子聰讓沐陽去把潛逃在國外的陸觀年給抓回來，沐陽從北歐一直輾轉到西歐、北美，最後一直跑到了澳大利亞，終於把這隻老狐狸給逮住了。
沐陽聯絡澳洲警方，以經濟犯罪的名義把陸觀年引渡回國，又查出他一大堆的問題，若真樁樁件件計較起來，只怕他會判得比他那個已經在牢裏面的寶貝女兒陸琉璃還要再多幾年。
沐陽在外頭奔波了那麼久，期間只回過三次國，總算是把這隻千年的老精怪給繩之以法。
“辛苦了。”
莫子聰只對他說了三個字，這三個字背後付出的艱辛努力，只怕難以想象。
“兩肋插刀，不辱使命。”沐陽衝他抱了抱拳，頗有劍客收劍入鞘的驕傲。
“你這次立了這麼大功，只怕我要給你什麼獎勵都及不上了。”莫子聰笑道。
他難得在除了韓若和兩個孩子之外的人面前露出笑臉，沐陽實在是受寵若驚，下意識捂住了心臟。
“我什麼都不要，就求您把我調回總部吧，那個分公司的經理，我實在是不想當了。”
莫子聰點了點頭：“好，那就把你調回來做總公司的經理吧。”
沐陽十分樂意，笑道：“好啊，總裁，您把我調哪個部門去？還去市場部嗎？”
莫子聰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他，倒讓他愣了愣。
市場部畢竟是公司最賺錢的一個部門，之前莫榮臻還在的時候，憑藉着老爺子的關係也只做了副經理，沐陽還以爲，自己獅子大開口，惹得莫子聰不愉快了，立刻閉上了嘴。
“其實，還像以前那樣做創意總監，也不錯，或者，祕書處也可以……”
隨着莫子聰的目光一動不動，沐陽心裏頭愈發發毛，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
看着他稀奇古怪的神情，莫子聰又忍不住笑了笑，“我是說，讓你回來做總經理，莫氏集團的總經理。”
生怕他不理解，莫子聰又重複了一遍。
沐陽的嘴張得怕是能塞下一個木瓜，差一點就要下巴脫臼，半晌纔回過味來。
總經理！
莫氏集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
這是他哪怕天上掉餡餅也不敢想象的好事。
“總裁，還能這樣？”
“怎麼不能這樣？公司裏除了你，還有誰能有這能力？”
“可是……”沐陽還是很猶豫，“夫人那裏……也同意？”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在這之前，集團總經理的位置是韓若的，要不是因爲冷毅的事情她被免了職，這位置怎麼也不可能空出來，他可不敢僭越。
“夫人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喫喝玩樂過家家，而不是來這裏朝九晚五。”莫子聰說得理直氣壯。
“但是，夫人能力那麼強，應該不想就做個家庭主婦吧？總裁，您這事兒可得跟她商量好，不能到時候我兩面不是人啊。”
莫子聰擡頭剜了他一眼。
他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在他失蹤和失憶的那一年裏，沐陽輔佐韓若打理着集團大小事務，兩個人關係親近得很，他回來後雖然失憶，看在眼裏也醋意大發，這才把沐陽這小子給調到了老遠的分公司裏去。
“你要是這麼跟她一條心，不如以後喫苦受累的工作你來做，每個月工資她替你拿。”莫子聰冷冷道。
這話嚇得沐陽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小錢包，苦着臉說道：“這可不行，我還指着這點工資攢老婆本呢。”
……
老爺子的身體情況一直沒有好轉，始終處於昏迷狀態中，所有的醫生都一籌莫展。
莫子聰專門請了意大利和比利時的國際專家過來會診，也沒有什麼結果。
陸觀年被引渡回國以後，關在看守所裏面等着法院判刑，莫子聰去探過一回監。
幾個月沒見，陸觀年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他被看守所強行剃了個寸頭，僅留下的幾毫米頭髮看起來也是花白，整個人清瘦岣嶁許多，連眼窩都深陷下去。
陸觀年的年紀也不輕了，在國外爲了躲避沐陽的追查東躲西藏，衰老得十分迅速，幾個月的時間，看起來老了十幾歲。
他看見莫子聰，歪斜着嘴角，目光裏滿是戲謔冷意。
莫子聰在椅子上坐下來，隔着看守所的玻璃，也能看見他眼角清晰可見的條條皺紋。
“印象中，陸董事長可沒有這麼多白頭髮，您這個年紀的人裏，您算是很會保養的。”莫子聰冷哼一聲。
“國內的山水好啊，養人。不像澳洲，旱季的時候光風沙就能把人皮膚給吹裂了。”他嘿嘿笑了一聲，露出一口黃牙。
這是常年吸菸的人才會有的牙齒，看來陸觀年這小半年在國外，沒少抽。
“看來，陸董事長很懷念國內，我把您請回來，您應該高興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