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哥昨天晚上把這些東西交給了我。”經紀人把李佳恆的幾張銀行卡、存摺都攤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麼意思？”韓若問。
“恆哥說，這是他這幾年所有的積蓄了，他生性愛揮霍，所以存的錢不多，這些恐怕不夠賠莫氏集團代言的違約金，他說他還有兩套房子，也可以抵押給您，實在不行，這間工作室也送給您。”
說着，經紀人還真拿出了兩張房產證來。
“我們莫氏集團的違約金也不是天價，不需要他砸鍋賣鐵的湊錢。”韓若說道，“我今天來，也不是要跟你們談解約的事情。”
“那韓總的意思是……”
“莫氏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李佳恆這次出事，說到底也是爲了莫氏集團，我們沒有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撤換代言人。”
經紀人的眼中掠過了一抹欣喜，但隨即又低下頭來。
大家彼此心裏都清楚，莫氏集團代言人在娛樂圈裏很多明星來看，是很大的商務資源，許多人都眼紅着，莫氏集團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用更低的代言費，請一個名聲更好的藝人來做新的代言人。
沒有必要死磕着李佳恆一起共沉淪。
“我就只想問一聲：李佳恆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韓若擲地有聲地問道。
“當然想了！只是現在風口浪尖的，恆哥得隱退一段時間了。”
“你說了沒用，我要聽聽李佳恆自己的意見。”
經紀人苦着臉，說李佳恆出事以後就一直都聯絡不上，去他家裏找他，也是緊關着門不肯開，一句話都不跟他們說。
韓若低頭跟餘思淼講了兩句話，她向經紀人要了地址，就趕緊去李佳恆的住所找他。
餘思淼的能力果然不錯，經紀人都敲不開李佳恆的門，這餘思淼不知道用什麼死纏爛打的方法，硬是逼着他開了門，讓她走了進去。
“韓總說，咱們要開一個視頻會議，討論一下現在的情況，和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韓若對他說。
李佳恆打着哈欠，隨隨便便往沙發上一趟，纔不管餘思淼說什麼。
“姓李的，你再裝死下去，我就不幫你了。”韓若冷着臉說。
“我也沒讓你幫我啊，我都這樣了，好賴讓我歇兩天唄。”
周圍的人都已經急得是熱鍋上的螞蟻了，這傢伙倒是輕鬆悠閒得很，在沙發上躺着躺着，摸出一小包薯片來，咬得嘎嘣脆。
甚至，他還將薯片伸到了餘思淼的面前，強行要她喫上一口。
“行吧，我看你也就這副死相了，再多的話也是白搭，虧得你經紀人爲了你的事，一晚上都在加班沒睡覺。”
“呀，沒睡呀？怪不得我看你眼袋都要掉到肚臍眼上了。”李佳恆笑嘻嘻說，“那韓小若同學，你有沒有失眠？你要是爲了我的事睡不着覺的話，我可就過意不去了。”
“李佳恆，你就一點都不想做出澄清？你知不知道現在網上一人一口唾沫，能徹底淹死你！”
“哎呀，淹死就淹死嘛，反正不淹死也能被噁心死。”
李佳恆的態度如此無所謂，倒讓爲他提心吊膽殫精竭慮了一整天的經紀人和工作人員心寒。
她本來覺得，李佳恆昨天之所以在直播中那麼說，完全是爲了她和莫子聰，所以，她必須要想點辦法補救。
但是現在看來，他好像根本就沒有打算補救。
“李佳恆，你還想不想在娛樂圈繼續混下去了？”
他咧嘴一笑：“我出道這麼多年，被網上的人一路罵過來的，早就厭煩了，正好趁此機會撂挑子不幹，回家繼承家產去。”
說罷，他就直接掛斷了視頻，單方面結束了這次視頻會議。
掛掉電話以後，李佳恆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
他並沒有真的開心，也不是完全無所謂。
沒有人會在網上被人罵成那樣之後還能笑嘻嘻覺得不錯的，尤其他還是完全沒有做錯任何事的前提下。
只不過……
“韓總她今天特地過來找您，就是想要拉您一把，怎麼您反而不領情了呢？”餘思淼也有些氣惱。
“有什麼好領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都是從這個字開始的？我還怎麼去領她的情？”
李佳恆仰頭一倒，繼續躺在沙發上啃薯片，就連餘思淼是不是要走了，也完全不在乎。
“李先生，您是怕韓總要是再出手幫您，會被網上的有心之人過度解讀，是不是？”餘思淼問。
他含含糊糊伸了個懶腰，翻身朝裏，再也不理會她了。
……
深夜。
又是一夜無眠。
韓若在嘗試無數次入睡失敗以後，乾脆掀開被子下了牀。
煩心事太多，實在是睡不着。
她想着，明天無論如何都要抽出時間來，去陽平市找莫子聰。
不管他是真出了事還是有意在躲着她，這趟差都出了小半個月了，他也該有個準信了。
不僅是她，還有兩個孩子見不到父親，每天都嚷嚷着要去找爹地。
安安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莫北宸現在大了，什麼事都瞞不住他，網上的那些糟爛事、集團的股價波動，甚至還有集團跟泰宇娛樂之間的齟齬，他心裏都有數。
莫子聰那麼久沒有消息，北宸比誰都害怕着急。
韓若躡手躡腳走到莫北宸的房間門口，屏息聽了一會兒，沒有聽見什麼動靜，看來睡得正香。
她又去安安房間裏看了看，給孩子掖了掖被角。
做完這些事後，她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比起最近失眠的日子來說，還不算太晚。
莫子聰會不會也沒有睡着呢？
這樣想着，她又拿起手機，打開了跟莫子聰的聊天界面。
她知道他大概率不會接她的電話，所以只給他發文字消息。
手指飛快舞動，在鍵盤上按下一行字：“你睡了嗎？”
想了想，她又刪掉，改成：“你今天怎麼樣？”
但是昨天她問的也是一樣的話，她又一次刪掉，想了想，寫道：“夜深了，我很想你，你會不會也在想我？”
手指擡在發送鍵上，凝滯許久也沒有發出，她不禁覺得可笑，什麼時候，連給自己的丈夫發一條消息，都要這樣字斟句酌地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