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太，您別拿這些話來噎我，我知道莫總裁這回來找我，不過是莫氏集團跟泰宇娛樂打對臺，着了對方的道吃了不小的虧，手裏有些項目急於脫手罷了。我肯接你們的茬，也是要冒很大風險的，自然要多斟酌一段時間。”
韓若一邊給他杯子裏添水，一邊說：“我們中國人都喜歡說禮尚往來這四個字，我覺得很有道理，屠總您覺得呢？”
“什麼意思？”
“我先生捨命救你，如今人還躺在醫院上下不來牀，屠先生爲什麼不能同樣捨命幫莫氏呢？”
“什麼？莫總裁還下不了牀？前幾天，我聽說他已經醒了啊！”屠雲飛提高了幾度音量，以表示自己的喫驚，好像他是第一次聽說莫總裁的病情惡化一般。
他在轉移話題的本事上，倒還真是一流。
屠雲飛立刻站了起來，說是要去看看莫子聰的病情，往他病房走去。
韓若還有話沒有說完，眼看就能把對方噎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這個屠雲飛，年紀越大越無賴，竟然不跟她再辯論，直接走了出去。
韓若只好在身後跟着。
病房裏，莫子聰已經醒了過來，正在讓護士給他換一隻手臂打點滴。
今天的小護士是個生臉孔，說是之前負責照料莫子聰的那個護士突然辭職了，她是從普通病區臨時調上來的。
由於是第一次給莫子聰這樣的大人物掛針，小護士緊張得很，連着兩次都沒有找準血管，白白在莫子聰的手背上紮了兩個孔。
沐陽在一邊急了起來：“你們醫院怎麼回事？讓你這種新手來扎針！”
“我……我不是新手，我在醫院工作三年了，我就是……緊張。”
小護士低着頭，經過剛纔沐陽的幾句訓斥，她更加緊張了，拿着針管都不敢往下扎第三針。
“你多試幾次也不要緊，我剛纔頭疼，喫過止痛藥了，這會兒不怕疼。”莫子聰倒是難得溫和。
平日裏若是別人犯了錯，他是第一個冷臉的，這回病了一場，脾氣倒是小了很多。
韓若和屠雲飛進病房的時候，小護士終於成功地把針扎對了血管，大大鬆了一口氣。
“子聰，屠總來探望你了。”韓若對莫子聰說。
莫子聰半坐在牀上，禮節性地和屠雲飛握了手。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屠雲飛早就聽說莫子聰術後恢復得不怎麼好，但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後，還是吃了一驚。
“勞屠總掛心，我沒什麼事，只是沒休息好，所以臉色差些。”
屠雲飛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仔仔細細向小護士問了莫子聰的情況，小護士還沒有回答，沐陽已經搶先回答道：“這個小護士是今天新調過來的，具體情況她不清楚，我來跟您說吧。”
從沐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自然是比莫子聰真實的情況要好許多，只是看着莫子聰這個樣子，屠雲飛一點都不信。
就在這時，韓若突然瞥到，莫子聰今天掛的輸液袋好像跟昨天掛的不太一樣。
“這次的點滴怎麼跟之前的不一樣？醫生換藥，怎麼沒跟我們說？”韓若問那小護士。
小護士踮起腳尖看了一眼輸液袋，又照着自己的工作本看了一眼，回答：“沒換啊，不一直都是這種藥？這是給開顱手術後的病人特製的生理鹽水，跟普通的鹽水的確不太同，是不能混用的。”
“不，之前掛的不是生理鹽水。”
小護士覺得十分奇怪，她雖然是第一天調過來的，但工作記錄本都是上一位護士用過的，也仔細聽過醫囑，怎麼可能出錯？
她拿起牀邊的病歷本，對照了一遍後拿給韓若：“莫夫人，您瞧，這病歷本上寫的，跟這袋鹽水不是一樣的嗎？”
韓若雖然看不懂這些東西，但生理鹽水的分子式怎麼拼，還是有點常識的，之前幾天用的藥明顯不是小護士今天帶來的這一袋。
沐陽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同樣不懂醫，所以對每天輸液的藥品沒有做過仔細研究，只是偶爾瞟到一眼，很明顯，今天這個小護士用的藥異於往常。
“叫你們主任過來，可能出岔子了。”韓若對小護士說。
她語氣冰冷嚴肅，把小護士給嚇了一大跳，她不敢耽擱，連忙跑出去叫人。
屠雲飛站在一邊瞧着，也皺起了眉。
主任醫生很快就過來了，他仔細檢查了莫子聰正在輸液的這一袋鹽水，證實沒有問題，同樣也說，自己從來沒有讓護士站換過藥。
可是無論是韓若，還是沐陽，都清清楚楚記得，先前不是這個輸液袋。
莫子聰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針頭，強撐病體坐了起來，對主任醫生說：“醫生，我建議你們立刻給我安排一個全身檢查，之前用的藥有問題。”
醫生和護士不敢耽擱，連忙聯繫各科室騰出人手和地方，安排莫子聰去檢查。
先前，莫子聰的身體莫名變差卻找不出緣由，做的各種檢查都只是在查腦部問題，生怕是手術中哪裏出現了差錯，反而忽略了其他部分。
但如果，問題並不是出在手術上而是輸液上，腦部CT又怎麼可能查得出來？
醫院裏對此高度重視，很快，莫子聰的最新檢查結果就出來了，檢查報告顯示，莫子聰被注射了一種神經性藥物。
這種藥，一般是給甲亢患者用的，用在莫子聰這樣的腦科患者身上，跟他現在喫的藥相沖，自然會產生排異反應。
這也是導致他的精神狀況一天比一天差的原因。
只是由於藥的濃度被稀釋過，又是經過靜脈注射進入身體的，所以很難被檢查出來，要是長此以往下去，他會有生命危險，簡直就是慢性殺人！
韓若聽着醫生的報告，心裏拂過一陣又一陣的寒涼。
差一點，她就要看着自己的愛人眼睜睜被人殺死在面前了。
幸好，發現得及時，還來得及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