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時候醫生和護士都已經跟了出來，莫子聰本來想抱着她，還把她繼續往手術室裏送的，可她卻咬牙切齒地放了狠話。
“莫子聰，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這個孩子有百分之四十的機會能保住，如果你連試都不讓我試一下，就一意孤行地想要殺死他的話，我發誓我會有比這更狠心一千倍、一百萬倍的方法來傷害我自己，叫你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他渾身如雷擊般滯住，看向她蒼白的臉。
她薄脣緊抿，一雙眸子銳利如刀。
他知道，她現在不是隨口說說的而已。
儘管將她抱得那麼緊，莫子聰卻還是油然生出了一種錯覺，好像懷中的女人正在一點一點失去生氣，而他若是再執意要讓她打掉這個孩子，便會永遠地失去她了。
“對不起。”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這樣對她說。
莫子聰向醫護人員做了一個手勢，繼續往前走去，往手術室裏走。
“就算你恨我也不要緊，只要你沒事就好。”
他這樣說着，一邊把韓若交給了醫生。
但就在他把她放在手術檯上的那一刻，韓若突然掙脫了所有人，更一把推開了莫子聰，徑直往外跑去。
她蓄了很久的力，突然掙脫，連莫子聰都一時沒有防備。
“莫夫人！”醫生連忙讓人出去追人。
莫子聰只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她如此抗拒，他再追，也只會讓她跑得更遠。
“算了，今天就這樣吧。”他對手術室裏的醫護人員說。
韓若生怕莫子聰和護士會追，一刻也不敢停留，一口氣就跑到了醫院大樓下面。
正好門口停了輛出租車，她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這位女士，我這車已經有人預約了，請您等下一輛吧。”司機對她說。
“少廢話，我加你二十倍的錢！”
司機有錢不賺是傻子，當然也沒了話，樂呵呵取消了預約訂單，一腳油門飛馳離去。
莫子聰一直在後面開車跟着，生怕韓若跑得太急，會出岔子。
莫子聰開的車雖然是低調的黑色，但像這樣的豪車，在馬路上自然格外顯眼，就連出租車司機都注意到了，對韓若說：“女士，後面那輛黑色豪車好像在跟着咱們。”
“甩掉他，我再給你加十倍的錢。”
“得嘞！”
司機加起了速，但莫子聰的車也開始跟着加速，很難甩掉。
“女士，後面那是什麼人啊？仇家追殺也不會開這麼好的車吧。”司機問道。
韓若沒有回答。
司機猛地打了個急轉彎，突然變道躥向了旁邊的車道，趁着綠燈最後3秒的時間往十字路口的左邊駛去，一路飛馳超過了無數車輛，不愧是老司機。
韓若從後視鏡往後看，見莫子聰的車被紅燈阻在了中間的車道里，沒能跟上來。
他們又開出了老遠，她往後望去，已經看不見莫子聰的車的蹤影了。
“師傅，停車吧。”韓若見已經甩開他了，於是讓司機把車停了下來。
“這麼多？”
“哪多了？您看這價目表，正好五十塊錢，您剛纔上車時說給我加二十倍的錢，後來又說再加十倍，可不就是一千五。怎麼，說出去的話還想賴賬啊？”
韓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還穿着手術專用的病號服，連個口袋都沒有，哪裏有錢？
她是從手術室裏跑出來的，身上也沒有手機。
“師傅，您再往前開一段，我去找我朋友拿錢。”
她知道這裏離餘思淼住的公寓不遠，只是不曉得這個時間，她會不會在家。
司機卻不樂意起來：“我說，您身上穿個病號服，不會是精神科逃出來的，拿我尋開心吧？”
“怎麼會？您把我送到朋友那裏去，或者再多開點路送我回家，少不了您的錢，給您五千都行。”
司機根本不相信韓若說的話，說道：“算了算了，我見剛纔追你的人開豪車，才獅子大開口一下，這樣吧，你把五十塊錢車費給我，下車就行。”
韓若此時此刻別說一千五了，就連五十塊也沒有，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立刻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她剛想跟司機繼續商量把車開到餘思淼的公寓樓下，有人敲了敲車窗。
她順着聲音看去，莫子聰不知何時已經追了上來，正站在駕駛座的旁邊。
司機搖下車窗，沒好氣地問道：“你哪位啊？我這現在收賬呢，不拉客。”
莫子聰從車窗外遞進來一沓錢，對司機說：“付她的車費。”
司機歡天喜地地收了錢，這才肯放韓若下車，揚長而去。
出租車開走之後，馬路邊上又只剩下韓若和莫子聰兩個人。
她對他的餘怒絲毫沒有消，不想同他講話，徑直往前走。
莫子聰立刻皺起了眉。
這個女人，氣急敗壞從醫院裏跑出來，竟然連雙鞋都不知道穿，身體還在發燒呢，就這麼赤着腳走路。
他二話不說，大步走過去將她攔腰抱起。
韓若嚇了一大跳，尖聲叫道：“你放我下來！你幹什麼！”
莫子聰把她一直抱進了自己的車裏，用安全帶將她扣在了座椅上。
她立刻就要去解安全帶，卻被他一手按住。
“你別亂動。”
他鬆開手，繞到了汽車的後備箱。
韓若本該趁着這時候趕緊走掉的，但不知爲何，他簡簡單單說出口的四個字像是有什麼力量一般，將她禁錮住。
她真的沒有亂動。
莫子聰從汽車後座找到一雙鞋，取出來給她穿上。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給別人穿鞋，動作很不熟稔，女式繫帶短靴的帶子他都不知道怎麼扣上，折騰了半天也沒有穿好。
“我自己來吧。”韓若推開他的手，自己麻利地穿好了鞋子。
“你車上怎麼會有女鞋？”韓若動了動腳指頭，尺碼還正好。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只不過你最近心情不好，沒送出去。”
莫子聰給她關上了車門，繞到另一邊，坐到了駕駛座上。
他沒有急於發動汽車，只是靜靜坐着，側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