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的嘆了口氣,胸口涌上一陣悲哀。
“吱呀……”
房門被打開,一束光從門外涌進來,漆黑的臥室一瞬間涌入些許光亮。
莫子聰站在臥室門口,目光觸及到大牀上那抹瘦弱的身影背對着門躺在那裏,她的身體隨着均勻的呼吸微微的上下起伏,她的身體太過於單薄,埋在被子裏不仔細看都看不出被子裏有個人。
不知怎的,看到她一動不動的躺在黑暗之中,他的心竟然有一瞬間的酸楚。
微微嘆了口氣,莫子聰走進去,關上門,怕上了牀從身後抱住韓若。
突然被莫子聰抱在懷裏,他的胸膛溫溫熱熱,帶着燙人的溫度,韓若冰冷的心像是一片雪花輕輕的落在了暖黃色的路燈上,一瞬間融化凝結成水珠,眼睛一陣微微的酸澀,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心疼的貼着她的耳朵輕輕開口:“小若,別難過了好不好?你知道的,爺爺就是這樣的性子,不要生他的氣,如果你實在不舒服,我帶你回家去吧。”他的聲音溫柔至極,像是夾雜着鋪天蓋地的溫暖,向韓若涌來。
因爲今天是他們兩個出院的第一天,奶奶堅持要親自下廚,所以才留韓若和莫子聰在莫家祖宅。
“你瘋了嗎?現在回去,奶奶會傷心的。”更何況莫老爺子剛剛說了那一番話,如果她這個時候矯情的離開,就相當於駁了他的面子,她纔不會做那麼不懂事的人。
其實她沒有生爺爺的氣,因爲他說的的確是對的,雖然他的話不好聽,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她心裏難受,但是沒有辦法反駁,也正因爲他說的是對的,她才覺得心裏酸澀。
韓若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累贅,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從來都沒在事業上幫到他什麼,反而一直是她在拖累莫子聰。
從前莫子聰和顧朝夕合作的時候,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扳倒李夏延,而她卻總是像個潑婦似的,僅僅因爲自己心中的醋意和莫子聰鬧,影響他的正事。
而這一次,她愚蠢的相信了顧朝夕的話,害得莫子聰九死一生差點醒不過來,他好不容易撐過來了,卻還要被她這個瞎子拖累。
韓若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
她的眼眶有點酸澀,韓若拼了命的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因爲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眼淚,那樣太矯情了,可是心裏的酸澀還是讓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滴在枕頭上。
好在她背對着莫子聰,黑暗之中,他沒有看清她臉上的淚水。
她深吸一口氣,掩蓋住聲音裏的哭腔和顫抖:“子聰,爺爺說的對,從明天開始,你就好好的去公司上班,專注的工作,不要因爲擔心我就經常往家裏跑,知道嗎?”
莫子聰微微蹙眉:“你在賭氣嗎?”
莫子聰眉頭皺的更深:“可是你的眼睛……”
“你真把我當廢人了?”韓若問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莫子聰有些慌亂的解釋着,“我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有什麼不放心的?家裏那麼多傭人,我想要什麼她們一定會幫我,論照顧人,她們哪個人不比你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好嗎?子聰,專心工作吧,我不想拖累你。”韓若認真的說道。
自從這一次發生意外開始,韓若就愈發的覺得從前的自己一無是處,她不想再做那個影響他的人。
“你從來都沒有拖累我。”莫子聰心裏有些酸澀,不明白韓若爲什麼會這麼想。
似乎自從眼睛看不到以後,她的心緒就變得格外敏感。
“聽我的吧,子聰,至少你那樣做會讓我心安。”韓若輕輕的說道。
“好。”莫子聰低低的應了,只要是能讓她開心的事,他都願意去做。
……
一陣刺眼的陽光照射在顧朝夕的眼皮上,視線上泛起一陣紅色,病牀上的她微微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視線漸漸清晰,顧朝夕的病牀周圍圍了一圈的醫護人員,他們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雙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
顧朝夕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
睜開眼睛突然看着一羣人站在自己的牀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
她驚恐的盯着面前的這幾個人,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恐懼。
見她醒了過來,幾個醫護人員七手八腳的將她從病牀上架了起來,動作粗暴沒我一丁點憐惜,顧朝夕身上的燒傷傷口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被這樣一鬧,扯得身上的傷口鑽心的疼。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顧朝夕扯着沙啞的嗓子,用盡全身上下的力氣叫喊,可她被嚴重燒傷的聲帶只能發出細微的,沙啞的聲音,根本起不到什麼震懾作用。
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將她架走,帶出病房。
顧朝夕被帶到樓下,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
她驚恐的掙扎,可是以她的力氣,只能像個小雞似的被拎走。
她被帶到走廊盡頭一個帶鐵門的房間裏,門被打開,幾個人架着她穿過一段被鐵柵欄攔住的地方,毫不客氣的將她丟在地上,身上的傷口被身體壓到,痛得顧朝夕齜牙咧嘴。
她痛苦的睜開眼睛,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尖叫。
屋子裏零零散散的站着一個穿着病號服的人,他們頭髮凌亂眼神空洞,一個個臉上都掛着不正常的表情,有咧着嘴傻笑的,也有睜着一雙怨毒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尖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