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利桑德羅沒有做聲。
他聽外婆說過,上世紀三十年代不論是在紐約還是在巴黎的騷亂都和一個叫紐特斯卡曼德的人有關,他的箱子裏裝着一些神奇動物,而這些動物是不會在城市裏出現的。
同樣杜拉罕也是如此,他們通常在偏遠的村莊出現,伴隨着各式各樣的恐怖傳說。
“你在聽嗎?”詹盧卡問。
“我在聽。”亞利桑德羅抹了一把臉“告訴我進去的路線。”
“你真的想闖軍營?”詹盧卡問。
“森林裏還有別的金字塔嗎?”亞利桑德羅問。
詹盧卡沉默了。
亞利桑德羅看着那個“金字塔”,它其實是個階梯建築,頂端插着一面紅白藍三色旗。
“法國的貴人們其實很害怕喬治安娜會變成第二個曼特農夫人,實際上路易十四後期的宮廷變得如此沉悶和她有直接關聯。”那個中年德國人弗蘭克對亞利桑德羅說道“已經有一個克倫威爾了,要是再加上她,宮廷會變得更加沉悶,大家還是更喜歡約瑟芬多一些。”
亞利桑德羅無法想象,他還記得那天他開着快艇,帶着莫妮卡和這個奇怪的英國女人一起在玫瑰色的夕陽中,開向安康聖母教堂時的樣子。
那時候他明明感覺到的是輕鬆自在的。
“聖西爾女校被她改建成了醫院,以前曼特農夫人的套房歸她了。”弗蘭克繼續說道“我聽說她住進去的第一天晚上就和波拿巴通信。”
“知道信的內容嗎?”蓋伊塔諾問。
“一首莎士比亞的詩。”弗蘭克說“有人說你的缺點在年少放蕩;有人說你的魅力在年少風流;魅力和缺點都多少受人讚賞;缺點變成添在魅力上的錦繡。寶座上的女王手上帶的戒指,就是最賤的寶石也受人尊重,多少綿羊會受到野狼的引誘,假如野狼戴上了綿羊的面目!多少愛慕你的人會被拐走,你是我的,我的光榮也屬於你,晚安,我的獅子。”
亞利桑德羅吐了吐舌頭,一首好好的詩歌因爲那個暱稱變得無比膩歪。
“這是什麼?”蓋伊塔諾困惑得問“我是說……”
“光榮。”弗蘭克說“這是波拿巴很看重的,他很驕傲,不會和莫羅一樣聽督政府的命令。”
“你怎麼看呢?”蓋伊塔諾問亞利桑德羅。
“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那封信內容的。”亞利桑德羅問弗蘭克。
“我們買通了他的祕書。”弗蘭克回答。
亞利桑德羅想了起來,波拿巴好像和自己的祕書一起瓜分過倒賣他個人消息的贓款。
“哪兒tmd有光榮。”亞利桑德羅喃喃低語得說。
“我們還截獲了他和約瑟芬寫的信,那個可憐的情種知道約瑟芬更關心錢而不會看奧西恩的詩歌,那是他希望和她交流的。”弗蘭克說“儘管他並不怎麼喜歡莎士比亞,他還是爲了那個英國女人看了。”
“聽起來像個努力討人喜歡的孩子。”蓋伊塔諾說。
“你們該看看他和約瑟芬在一起的時候,她完全控制了主控權。”和弗蘭克一起坐船來的艾爾文笑着說“他太渴望被愛了。”
“那是不一樣的,孩子。”弗蘭克點燃了菸斗“等你長大一點就明白了。”
亞利桑德羅看着蓋伊塔諾。
“波拿巴的溫柔只對女人,你相信殺死凱撒,就能阻止共和國變成帝國嗎?”弗蘭克問。
“不。”亞利桑德羅立刻回答。
“爲什麼?”弗蘭克問。
亞利桑德羅回憶着課本上的內容。
“有一羣人僞裝成驃騎兵,出現在他的婚禮現場。”弗蘭克說道“當然,對外說的那是運河的開幕儀式,他們試圖暗殺他,後來他們失敗了,然後他將他們都吊死了,換上了黑色的制服埋葬在公墓裏。”
“沒經過審訊?”亞利桑德羅問。
“當然審訊過,他不會讓羅伯斯庇爾的故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弗蘭克說“爲了免得有人又高喊‘打倒暴君’,波拿巴自己成了議長,並且議會外面都是近衛軍守着,想發言的可以挨個上講壇去發言。”
“呵,好一個民主。”蓋伊塔諾諷刺得笑着。
“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民主,別忘了現在美國用的是代議制,和不列顛一樣,總統的權力也受到了遏制,就像關在籠子裏的獅子。”弗蘭克說“英國皇室的徽章也是獅子。”
“你是說……”亞利桑德羅驚訝得低聲說。
“在你們看過大革命期間民衆做過的事後,你也會認同維吉爾所說的,羅馬人,你應當用你的權威統治萬國,對臣服的人寬大,對傲慢的人,通過戰爭征服。”弗蘭克說“真不敢相信,英國人居然讓女人看這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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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利桑德羅滿腦袋的問號。
“波拿巴可以和她討論這個話題,這種書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曼特農夫人開的女子學院裏。”弗蘭克解釋道“波拿巴的妹妹們曾經在那個貴族女校讀過書,定期會有人來查抄不良刊物,但多半都是些小說,她們不喜歡約瑟芬,也同樣不喜歡介入別人家庭的英國女人,所以在頭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們打算嚇唬她。”
“她被她們欺負了?”蓋伊塔諾問。
“就像我之前說的,羅馬人,你應當用你的權威統治萬國,這個‘下馬威’給了之後三姐妹在喬治安娜,不對,是琳達的面前就有了威信,她可不敢拿出女老師的樣子管教她們。”弗蘭克深吸了一口煙“她是真心喜歡他的,不過她對前夫餘情未了,所以波拿巴要除掉他,就像新的獅王殺掉母獅和前任獅王所生的孩子,這樣她纔會爲新獅王生兒育女。”
“你怎麼用動物來形容。”蓋伊塔諾說。
“他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形容成獅子,一頭獅子率領的羊羣可以戰勝一頭羊率領的獅子,還記得教皇軍的那位將軍嗎?”
弗蘭克說完,所有人都笑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倫理底線,琳達算是個離了婚的女人,這是她丈夫親口說的?”弗蘭克問亞利桑德羅。
“這個……我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度蜜月。”亞利桑德羅說。
“只要他不鬆口,堅決不同意離婚,他們就會顏面掃地,還記不記得項鍊事件?它讓皇家威嚴掃地了。”弗蘭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