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哈吉低語着“別再是什麼‘驚喜’了。”
他不想動,可是對方的話語還是飄了過來,他用自己幾乎忘光的生疏法語聽懂了一些,這些人在看一本詩集,名字叫《憐憫》,是爲路易十六所寫的,屬於要被收繳的禁書。
“他是個好人,卻是個壞國王。”一個男孩說“這博人同情的書我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
“你的智力我很難跟你解釋,你剛纔說的是官方大合唱和粉飾統治的作品。”一個女孩說。
“你只是反對。”另一個男孩笑着說。
“沒有誰會蠢到一無是處。”女孩說。
“是啊,他對瑪麗安託瓦內特很忠誠,沒有任何情婦。”剛纔說話的男孩說“反倒是皇后好像有個瑞典的追求者,而且是他幫忙國王一家逃跑的。”
“至少他沒有要求我們虛僞得讚美,要我說那些話真噁心。”女孩厭惡得說。
“我們向你獻殷勤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噁心。”那個男孩傲慢得說。
“你在惹我生氣嗎?”女孩氣憤得說。
“是沒有人會蠢到一無是處,但你保留這本書就很冒險。”男孩說“你難道沒聽說過,有個共和派的上尉因爲酒後失言被人告發了,警察在他的家裏發現了一些東西。”
“他不是沒有事麼?”女孩繼續說。
“那是因爲波拿巴沒有追究,而且因爲他是一個有軍功的人,你呢,尊貴的小姐,你有麼?”
“我也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祕密警察一直在我們家四周監視。”另一個男孩說“把它丟掉吧。”
“不!”女孩執拗得說。
“時代改變了,我們已經不是貴族了。”那個傲慢的男孩說。
“國王還會回來的,現在的統治只是暫時的。”
“如果你只是想炫耀我倒覺得沒什麼,但一個人我覺得該有堅實的判斷力。”傲慢的男孩說。
“哦,你開始引用波拿巴的名言了?”女孩挖苦着。
“你呢?你的端莊和順從呢?你也學她一樣麼?”傲慢的男孩說。
“如果他真的蔑視文學和演講,爲什麼要在意大利說那番話?”女孩清了清嗓子,學着男性低沉的聲音說“如果羅馬人像法國人那樣使用了自己的力量,那麼羅馬的銀鷹旗幟就會赫然陳列在卡皮託利丘上,而十八個世紀的奴役和暴政也不會讓人感到凌辱,總之你們應該充滿自由人所固有的自尊心和對自己力量的信心,我作爲一個自由人,覺得自尊受到了凌辱,他說法國人不是羅馬人,可是軍隊裏的傢伙卻覺得他是凱撒……”
“我說國王的並不是指的一定是前任國王的親戚,而是現在的凱撒。”女孩說“他不允許這本書出現只是害怕波旁王室會影響他的統治。”
“我覺得,女孩兒該遠離政治。”不那麼傲慢的男孩說“就像約瑟芬……”
“那麼揮霍,那麼不貞?”女孩反問着打斷了男孩的話。
沒人說話。
“你跟我說要有堅實的判斷力,你覺得塞弗爾夫人是什麼居心?她真的是英國派的間諜,是英國版的克麗奧佩特拉?”
“英國不像凱撒時期的埃及那麼衰落了,他們犯不着。”傲慢的男孩說。
“是嗎?”女孩調高了聲音“但我聽說很多學者正在往法國跑,因爲波拿巴讓科學家充當議員。”
“那只是他控制議會的手段。”不那麼傲慢的男孩說。
“她管理着科學研究的金費,我早就知道這個女人不那麼簡單。”女孩驕傲得說“你們等着瞧吧,約瑟芬很快就會被擠走的,順從?我纔不想像她那樣。”
“你究竟想幹什麼?”傲慢的男孩問。
“讀這本詩集。”女孩強硬得說“不然我就不和你們玩了。”
兩個男孩沉默着。
“現在的小女孩怎麼那麼厲害?”哈吉在樹叢後喃喃低語着。
“我不想讀。”不那麼傲慢的男孩說“我不同情路易十六。”
“我也一樣。”傲慢的男孩說“他是個好人,卻是個壞國王。”
女孩嬌嗔得哼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咱們接下來怎麼辦?”不那麼傲慢的男孩說。
“咱們和女孩一起玩太久了。”傲慢的男孩說“你知道那些人怎麼說我們的?除了出生時努力,就沒見我們努力過。”
“你想努力?”不那麼傲慢的男孩說“怎麼努力?”
“我聽說她組建了個俱樂部,我們去那兒看看怎麼樣?”傲慢的男孩說。
“關於什麼的?”
“植物與化學。”傲慢的男孩說“管事的是皮埃爾·佩爾蒂埃,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