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尼耶是個聽命令行事的,不論拿破崙下達多麼冷酷的命令都會執行,即便是在尼羅河邊砍掉那些拉法辛的腦袋。
那可不是農民們離開了土地後想要看到的場面,有點人性的人都無法接受那樣的暴行,克萊貝爾同意鎮壓,卻不同意波拿巴的做法,可是最後被刺客暗殺的卻是克萊貝爾。
不是所有被委派在戰場上指揮他人的人都有科學知識,也不是所有人兼備治國的藝術與戰爭的藝術,也有人只是“屠夫”。
這種不光彩的事當然不能擺在這麼光彩照人的地方,雲集於此的都是外交官、貴族、銀行家。當塞蒙維爾修改憲法,打算讓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掌握荷蘭議會時,奧熱羅用了拿破崙在霧月政變時用過的解散議會的方法進行反抗。
拿破崙新建立的那個比利時工業信貸銀行幾乎將荷蘭所有的有錢人都囊括進來了,他隨時可以解散這個銀行。不要以爲掌握了立法和行政權就掌控了一切,更不可以升起可以割據一方的想法,英格蘭通過漢堡的銀行將軍費支付給其他反法同盟成員,沒有錢士兵是不會開拔的,除非你能像拿破崙在阿爾卑斯山幹過的一樣。
荷蘭距離由簽署《巴塞爾和約》的成員國北德意志聯邦很近,他們奉行的是中立主義,巴達維亞共和國可不能和他們一樣中立了。
現在的普魯士實行的是和平主義,但計劃隨時可能發生改變,腓特烈大帝曾經與英國的喬治二世簽訂《威斯敏斯特和約》,這個和約規定了普魯士和英國將聯合組織任何取道德意志的外國力量,又鑑於拿破崙在辛普朗修路,這個外國力量指的就是法國了。
也正是這個和約成了七年戰爭的導火索,如果七年戰爭普魯士輸了,那麼這個和約作廢,就跟奧地利邀約法國攻打普魯士,事成後將比利時割讓給法國一樣。
歐洲戰場上英國能提供的只有財力支持,普魯士20萬人要面對俄國、奧地利、法國聯軍63萬兵力,其中奧地利的目標是奪回西里西亞。這是個中歐地區重要的工業城市,普魯士不會甘心一直做一個農業國,得到了西里西亞後他們努力將之發展起來,如果奧地利將它奪走,不僅僅普魯士會失去一個城市,還代表着這麼多年的心血白費了。
普魯士出名的鐵血政策,沒有鐵,只有血,還能叫鐵血麼?
將瑞士獨立出來,讓它不再是德意志的一部分,這樣就不算違約了。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法國才吞併了皮埃蒙特這個阿爾卑斯山的山門,就算計劃無法實現,法國也可以從皮埃蒙特進入意大利。
這事喬治安娜自認沒有那個能力阻止,至於倫敦擔心的三家瓜分奧地利,其實那是普魯士和俄國私下的接觸。塔列朗去柏林是因爲錫蘭賠償問題,這筆錢法國出了,至於塔列朗在兩國會晤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她一個深居簡出的女人怎麼會知道呢。
既然是西耶斯在柏林當大使的計劃,那麼他在巴黎應該也有事情幹了,不至於和上次一樣,要小心他趁着波拿巴不在發動政變。
出來兩個月也該回去了,就算不是爲了回去過聖誕節。
德·沃代夫人佈置的會場很有凡爾賽的特色,正好貼合波拿巴所扮演的“太陽王”的主題,雖然原本的主題是查理曼。
路易十四派兵翻越阿爾卑斯山是爲了參加西班牙王位戰爭,查理曼翻越阿爾卑斯山是爲了響應教皇求救,並重申了丕平獻土的諾言,他也因此得到了“羅馬人長老”稱號。
如果是她的侍女來處理名單,穿袍的教士就會多一些,而這個會場明顯世俗比較多。普魯士的勝局是在小學講壇上決定的,教會掌握着初級教育,而且她還想避免約瑟夫二世所犯的忌諱。
“喬治安娜~”
德·沃代夫人熱情得潮她舉起酒杯,並朝着她走了過來。
喬治安娜連忙露出標準的假笑。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這原本是你的派對。”
“怎麼會……”
“我聽說你不喜歡這種社交活動。”德·沃代夫人打斷了她的話“但我沒想到你居然讓拿破崙自己去社交。”
她感覺大事不妙。
“你沒有聽過他說恭維話吧。”德·沃代夫人搖頭。
“如果你是說,他將大炮比做隨身武器的話,我聽過。”喬治安娜扭頭就走。
這時波拿巴被人羣團團圍住,有好多人都想和他說話,喬治安娜湊過去都困難。
“您不用說得那麼直接吧。”一位女士在人羣中間氣憤得說。
“他說什麼了?”喬治安娜問外圈的人。
“你不會相信的。”那個說話的男賓抄着手,一隻手拿着酒杯,帶着笑意說“第一執政說那位夫人的髮型很難看。”
“他還說另一位夫人穿同一件衣服好幾次了。”另一個男賓竊笑着。
“讓開!”喬治安娜將那些個擋路的撥開,最後看到了人羣最中央的場面。
穿着綠色元帥服的波拿巴身邊站着一位紅頭髮的女士,她的髮型很有舊時代的風格,有貝爾坦式的誇張,事實上貝爾坦現在也不疏那麼高的髮髻了。
喬治安娜留的是短髮,貝爾坦也沒有說服她戴假髮。
救場吧,快救場!
她絞盡腦汁,想着該怎麼挽回局面。
“你的髮型太前衛了,雖然漂亮,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德·沃代夫人在喬治安娜身後說“過於大膽的嘗試會顯得很奇怪。”
那位夫人臉上的怒氣消散了。
這時喬治安娜和德·沃代夫人一起走到了他的身邊,趁着這個機會那個差點當衆出醜的夫人離開了中心區域。
德·沃代夫人要是在20世紀適合做新聞發言人,她用高超的語言技巧化解了圍觀者一些尖銳的問題,而波拿巴則百無聊賴,看着就像那些陪着妻子逛商店的男友、丈夫,巴不得早點離開。
這種場合喬治安娜也不擅長,幸好德·沃代夫人來了。
算了,有得必有失……
“啊~”
遠處傳來了一陣小聲的驚呼,緊接着便聽到了盤碟落地的聲音,衆人看了過去,有一個侍應生暈倒了,他手裏的托盤和托盤上的酒都落到了地上。
“我去處理,你們繼續。”喬治安娜對德·沃代夫人說,然後快步離開。
等她走近時,那個侍應生已經被兩位男賓客扶了起來,可是他看起來可不像是暈了。
其中一人用手探了一下侍應生的呼吸,擡頭看着喬治安娜。
“他死了。”那個男賓顫抖得說。
“別聲張。”喬治安娜冷着臉說,接着招呼來執衛隊的士兵,將死屍擡了下去,並命人將地上的狼藉清理乾淨,就像這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雖然這麼做可能破壞了人命案的現場,但是……難不成把這一屋子的人都請出去,然後上第二天全歐洲的報紙頭條麼?
標題是:是誰想要暗殺現代漢尼拔又或者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