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12世紀主教座堂的建立,ambiani最終被法語化,變成如今的亞眠Amiens.
這個詞喬治安娜覺得發音有時很像阿門,本來她聽說這次是爲了專門紀念《亞眠和約》要去看一看的。
可是她沒想到他們居然一路往南,直接往巴黎的方向趕。
臨時改變路線本來沒什麼稀奇,但他們到達尚蒂伊後不久,喬治安娜就被關起來了,等大部隊走後一個星期纔有人來接她。
來接她的是一個叫朱利安·烏弗拉爾的巴黎法學院的教授,他雖然沒有跟隨拿破崙去埃及,卻參加了霧月政變,並且還擔任拿破崙的法學老師。
等她回巴黎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暴動或別的情況發生。
然後她就被送往了聖克勞德。
這裏瀰漫着一股詭異而讓人窒息的感覺,接着她就被送往了屬於她的休息室。
這個房間本來就是按照印度的風格設計的,只是原來看着像妓院。
現在它好像被重新裝潢過,看着像算命的帳篷。
波拿巴在辦公桌邊等着她,手裏拿着一本書在翻閱。
那是蘇菲派的《卡比爾詩選》,她平時翻着玩的。
可能是感覺到她來了,他緩緩擡起頭,眼神陰鬱得可怕。
這時她很想躲在什麼人後面,比如朱利安·烏弗拉爾,他一路上都顯得異常熱情。
可是,她想起了聖歌中的一首歌謠:
睡覺做什麼,在畏懼痛苦中哭喊吧,那些不瞭解任何事情的人,安心得在睡夢中過了一生,我瞭解這個謎底,我反而要面對所有的磨難。
爲什麼阿里阿德涅的雕塑多是沉睡的,而不是醒着的?
因爲醒來她就要面對痛苦,和數不清的磨難、現實,她不僅被拋棄,而且還被拋棄在一個荒島上。
忒修斯哪怕對敵人這麼做都稍顯缺德,更何況是幫過自己的人。
所以她不願意醒過來,在夢中纏綿,在夢中稱王。
“你爲什麼對馬齊那麼說?”他用很陰沉的聲音問。
“說什麼?”她反問。
“別以爲我不敢動你。”他這一次沒有拍桌子了,可是氣勢更嚇人。
“你要怎麼動我?把我關起來?”喬治安娜問“用什麼罪名?”
“挑唆和煽動謀反。”他緩緩站起來“你讓我的士兵違抗我?”
“我只是告訴了他,英國的法律是什麼樣的。”喬治安娜冷靜得說。
“告訴她。”波拿巴對朱利安·烏弗拉爾說,接着轉身背對着喬治安娜。
“您現在不能離開居住地50米範圍,並且未經允許,不得外出。”朱利安烏弗拉爾說。
….
“我被軟禁了?”喬治安娜問。
沒人回答。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什麼藏着掖着的了。
“我是人,不是東西,你在我的馬車上留你的標記是什麼意思?”喬治安娜問。
“每個人都有,你怎麼不戴?”他反問。
“我又不是你家裏的人。”
他半天沒有說話。
然後他轉頭看着她,眼神中流露着恨意。
“你是不是以爲,我還會原諒你?”
“我不是來求原諒的。”喬治安娜平靜得說。
他的眼神近乎怨毒了。
新的民法典是以所有權爲基礎的……他的佔有慾太強了。
他設計旗幟、徽章等等,就像狗給自己的地盤標記號,有印記就是屬於他的。
不論是國土還是人。
“您還記得上次開招待會嗎?英國人稱呼您爲船長。”喬治安娜低聲說“我聽說您有了個新的暱稱,‘科西嘉海盜船長’。”
接着她就來這裏了。
喬治安娜換了一個瑜伽動作,麻瓜溫室雖然沒有會動的魔法植物,卻也一樣四季如春,還能聽到鳥叫聲。
她感到很心平氣和,其實她去當那個什麼塞納河緝私局局長也只是掛着個頭銜。
安妮女王在位時也沒什麼建樹,卻至少讓光榮革命後的熱情逐漸緩和下來了。
這時她聞到一股香料的氣息,等她張開眼,發現一個香爐放在不遠處。
“喜歡嗎?”朱利安·烏弗拉爾在一旁問。
她很奇怪堂堂巴黎法學院的教授不去上課,天天都往她這裏跑。
“謝謝你的好意。”喬治安娜輕聲說。
“別客氣。”他高興得笑着說,像個十幾歲的小夥子。
她不希望他會錯意,沒有繼續說什麼,起身收拾瑜伽用品離開。
“一起喫晚餐怎麼樣?”朱利安·烏弗拉爾問。
“我不能離開植物園。”喬治安娜說。
“沒關係,我們能……就在在這裏喫怎麼樣?”朱利安·烏弗拉爾看着四周說。
她不知道朱利安·烏弗拉爾有沒有意識到,她是波拿巴的禁臠。
真不敢相信,這個詞有一天居然會用到她的頭上。
“不用了,謝謝。”喬治安娜轉身就要走。
朱利安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嘆了口氣。
“你有沒有看過老普林尼的《博物志》?”喬治安娜問。
“看過。”他重新恢復了一位教授該有的沉穩。
“Noli me tangere,cassaris sum。”喬治安娜用拉丁語說。
這句話的意思是,別碰我,我是愷撒的。
“你又不是鹿。”朱利安烏弗拉爾說。
“可不是嗎,我又沒有戴項圈!”她對這個執迷不悟的人大聲說,抱着瑜伽毯子走了。
她剛纔說的那句拉丁文,就是愷撒養的白鹿脖子上所帶的項圈上所寫的。
從溫室出去後,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她居住的房子,中途要路過一個迷宮。
….
這個迷宮並沒有樹籬迷宮那麼複雜,只是個花園裏的裝飾物。
夏多布里昂說錯了,她不論是在這邊還是那邊,都沒人看中她的“才華”。
而且她也沒感覺到自己真有什麼才華。
等她回到住處,推開門,蕾拉就高興得大喊起來。
“夫人,要在植物園舉行派對啦!”蕾拉舉着手裏的紙說。
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女孩,喜歡這些。
喬治安娜對此毫無興趣,她拿了件披風披在身上,它是純黑天鵝絨的,上面用紫色的絲線繡了幻影蝴蝶蘭。
房子不大,壁爐裏生了火之後就足夠暖和了,她走到了窗邊坐下,那裏放着一張辦公桌,上面放着一張美國地圖。
這是最近她和居維葉、“花之拉斐爾”雷杜德他們一起做的,他們對棉花所需要的土壤肥力、水等條件進行分析,看美國有哪些地方適合種棉花。
初步定在西經97度附近,因爲再往西,就是乾燥的西部,不適合海島棉種植,而西經97度則包含了位於西經90度的新奧爾良。
如果波拿巴這次派對要來的話,喬治安娜就把這幅圖給他,又或者他不來也可以,只要他知道就行了,反正美國人已經習慣用經緯線,而非自然邊界給各個州畫州界了。
接着她用複製咒將地圖複製了一份,將它捲起來帶到了樓上,將它藏起來。
找個機會她要把這份圖送出去,可她要怎麼送呢?難道找只貓頭鷹,系在它的爪子上?39314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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