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個月最後一天,紅衣大主教卡普拉拉來到巴黎,代替被擄來的教皇國務卿,成爲正式的教皇大使。
人是到了法國之後被擄走的,卡普拉拉接到了邀請函,驅車從巴黎到朗布依埃赴宴,結果在路過森林的時候遇襲了。
當時森林裏有不少軍官在狩獵,守備就疏於防範了,等找到大使的馬車時,裏面一個人都沒有,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蹤了。
奧利文薩是一個內陸城市,以生產蜜橘著稱,在佔領了該地後,戈多伊摘了一批上等的橘子給西班牙女王,因此這次葡萄牙戰爭又被稱爲橘子戰爭。
西班牙女王有橘子喫,拿破崙當然也有,一如西班牙佔領了奧利文薩,法國佔領了一塊美洲的殖民地。原本和約上還有給予法國商業特權,不讓英國船隻停靠葡萄牙港口,後來正式簽訂和約時改成了持有貿易特許證的英國船隻可以停靠。
這種貿易特許證在國庫那裏開,1000法郎一張,開一個這種證也很麻煩,但這要比一次沒收價值50萬的貨物要好多了。
戈多伊在給西班牙女王的奏摺上寫着要佔領里斯本的決心,但這種話也只是說說而已,從海上偷襲里斯本都沒有成功,何況是內陸到臨海的里斯本,一路要攻城拔寨。拿破崙尊重不輕易改變心中旗幟的男人,也對尊重實力強勁的對手,英國的貿易被限制但沒被禁絕,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
他心情好了幾日,不僅陪着喬治安娜看天鵝,還在花園裏陪家人朋友們一邊喫橘子一邊聊天,結果教皇特使被擄讓他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極點。
糧食只是喬治安娜的一個猜測,裏面可能還有別的複雜政治問題,總而言之城堡裏之前輕鬆歡樂的氣氛隨着“皇帝陛下”的心情急轉直下,她真切地感覺到路易剛纔所說的“恐怖的國家”是個什麼概念了。
“誰幹的我不要猜測給我結果還站在這裏幹什麼都出去給我調查”
纔剛回城堡,隔着老遠她就聽到了獅子的咆哮,朗布依埃城堡地下有通道,通往馬廄、廚房等公共設施,這聲音就是從某條地下通道里傳出來的,她很識時務地離開了。
上次利昂庫爾抓着她去救火是他們知道那麼詭異的破壞行爲必然不是尋常人乾的,這一次會綁架特使的嫌疑人卻很多,她犯不着犧牲自己。
這世上沒有出軌又鬧離婚的聖母,她也沒有阿不思那種拯救世界的心,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大理石廳以前是中世紀堡壘的警衛室,牆壁和地板都是幾何形狀的大理石,天花板是格子型的,現在則成了參謀們的辦公室。
除了中間的一張大理石圓桌外,他們用的都是行軍用的裝備,東西雖多卻不雜亂,喬治安娜帶着蘇菲進來的時候,這些工作的男兵全都愣了一下。
“歐洲地圖在哪兒”喬治安娜衝着他們微笑着說。
一個四十多歲的軍官來到了小個子的喬治安娜身邊,那身形簡直就像是巨人和侏儒的對比。
“你是誰”喬治安娜用甜蜜的聲音說。
“參謀長路易斯亞歷山大貝爾蒂埃。”那個軍官恭敬地回答。
也許是因爲習慣了拿破崙妖怪一樣的反應速度,她覺得這個貝爾蒂埃的反應有點遲鈍,但她還是甜蜜地繼續問“你知道巴登在什麼地方嗎”
“這邊請。”他引領她到一張掛在牆上的地圖前,然後指着一個地方道“這就是巴登。”
軍事地圖和民用地圖完全是兩個概念,她光看到密密麻麻的標記,還有巴登離普魯士很近,顯然斯蒂芬妮的婚姻是有軍事和政治雙重目的的。
這確實不是路易所想的私奔就能解決。
蘇菲拉了一下喬治安娜的袖子。
“這位閣下是預備軍團司令。”蘇菲壓低了聲音,一臉惶恐地說。
“哦,是嗎。”看到蘇菲的反應,喬治安娜笑了,她還和第一執政睡覺,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然後她轉頭看着那位自稱“參謀長”的軍官道“謝謝你的幫助,將軍。”
“別客氣”貝爾蒂埃呆滯地看着喬治安娜伸出來的手。
“你不會吻手禮嗎”喬治安娜問。
貝爾蒂埃看了一眼周圍其他的男兵,然後略顯生疏地吻了一下喬治安娜的手背。
“您這裏有意大利的地圖嗎”
“全部。”她微笑着說“找到之後送議會套房來。”
然後她就帶着蘇菲走了,她人還沒走遠,就聽到大理石廳裏面傳來了議論聲。
他們說得很快,又加上隔着門,聽不是很真切,但沒有出現“婊子”之類的詞語,應該算是不錯的評價。
於是她放下心,到其他地方去了。
跟着旅遊團走了一圈,龔塞伊一無所獲。
來朗布依埃旅遊的人很少,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剛打算拿出魔杖施展一個咒語,陽光下金粉一樣的灰塵凝聚成一個少女的身形。
她朝着他招手,好像是示意他跟上,龔塞伊左右看了一下沒人,就跟着那個灰塵少女走了。
她領着他穿過了花園,來到了一個綴滿了各種貝殼的屋子。
這裏的牆上都是貝殼,地板是木地板,還有一個水晶燈,靠牆放着一排綠色的沙發。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龔塞伊對周圍問,那個灰塵少女已經不見了蹤跡。
龔塞伊找了個椅子坐下,打量着四周,想了想,還是將水晶球拿出來了。
“斯內普”
沒多久,水晶球裏出現了西弗勒斯斯內普那張臭臉“找到線索了”
“我被人領到一個到處都是貝殼的屋子裏,你知不知道什麼意思”
西弗勒斯睜大了眼睛。
“貝殼小屋。”西弗勒斯過了一會兒說“那是她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所以我們找對方向了”
“朗布依埃靠海”
“不,它在巴黎的西南郊,在內陸。”
“我們要找一個靠海的地方。”西弗勒斯說“以前我們在威尼斯玩過類似的遊戲,她留下線索,讓我去找她。”
“你們兩個可真夠浪漫的。”龔塞伊取笑着“我覺得她是想擺脫拿破崙才留線索給你。”
西弗勒斯笑了。
“你們在威尼斯去了些什麼地方”
“很多迦納的婚禮。”西弗勒斯忽然說道。
“什麼”
“一副油畫,迦納的婚禮,在安康聖母教堂裏有一副,盧浮宮也有一副,這就是通往那個世界的通道。”
“我以爲我們要找的是鏡子。”
西弗勒斯在另一頭踱步思考。
“鏡子倒影的是人的慾望。”西弗勒斯說“那幅畫所畫的也不是宗教內容,也不是現實的內容”
“是畫家渴望的幸福生活。”龔塞伊接着西弗勒斯的話說“我現在忽然覺得盧浮宮的人很殘酷,居然讓蒙娜麗莎一直看着別人的婚禮。”
“什麼”
“你參加過別人的婚禮嗎”
“你覺得有人會邀請我參加他們的婚禮”
龔塞伊聳肩“我參加過,有個伴娘站在遠處,看着我哥哥和嫂子的婚禮,表情看起來非常羨慕,於是我吻了她,她卻給了我一個耳光。”
“那是你活該。”
“瞧,你還是沒有抓住重點,重點是蒙娜麗莎的心情,她根本就不打算笑,卻強顏歡笑,我就覺得她笑起來很不自然,她渴望幸福,卻沒人給她,只能看着別人的婚禮,讓我們去拯救那個可憐的少女吧。”龔塞伊豪氣得說。
“謝謝你,勒魯瓦。”
“叫我龔塞伊,斯內普。”
“你也可以叫我西弗勒斯。”
“我這麼叫你薪水會加倍嗎”
“不。”
“那我們還是客氣點吧,老闆,接下來我要幹什麼”
“你先去威尼斯,我有認識的人。”
“我去哪兒找他”
“花神咖啡館,那裏有個女招待,她的女兒曾經是我們的導遊,但她可能不記得我們了。”西弗勒斯說“她的男朋友好像有點本事。”
“沒問題。”
“再次謝謝你,龔塞伊。”
“堅強點,斯內普,我們還有公主等着我們去救呢。”龔塞伊將水晶球放回了口袋,長嘆了口氣,低語着“也許我該找個人類女孩結婚,混血媚娃我可消受不起。”
說完他就帶着手提箱幻影移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