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來認屍了,上一次爲表妹陳夕,當時她只覺得年輕生命就此隕落,心痛只是因爲覺得可惜。可這一次,伊蘭覺得像是被人摘了心肝,疼到渾身顫抖。
“伊小姐,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黑色的裹屍袋拉鍊唰得一下拉開,伊蘭無數次在心裏默唸,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可,到底還是他,真的是耿川,那個會把自己的電話號,存成“老婆伊蘭”的男人。35xs
一眼看見耿川,伊蘭直接就被震撼到靈魂都無法完整。
警察說要做好心理準備,卻是不是隨便說說,那意味着耿川死狀可怖,意味着,他在死前經歷了極端的痛苦。
他是被人勒死的,被極細極韌的線給勒死的,耿川已經被割斷半條脖子。青白的皮膚,黑紅的傷口,暴突的眼睛……
伊蘭分辨了很久很久,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只是愣在那裏。
又不知道過來多久,警察以爲辨認有困難,又把拉鍊拉開一些,露出耿川的花臂,那是一副很難被混淆的青羅藤蔓圖。
“伊小姐,你看這裏是不是你的名字。網”
手臂的內側被翻出,上面用花式字體紋着“伊蘭”兩個字,就像是被藤蔓圈入懷抱,小心保護一樣。
當初,耿川去紋的時候伊蘭就在旁邊,老闆叫價五千塊,他們兩人一起砍的價,最後四千五成交,耿川出了四千二,非要伊蘭出三百。
她還笨笨的問爲什麼自己要出錢。
那是伊蘭第一次,也許是今生最後一次,被一個男人捧在手心,死命地珍愛着,她抱着耿川的腰,戳着他胸膛,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她願意跟着這個身上刻着自己名字的男人,什麼貧窮,什麼富貴,什麼生,什麼死,都不能叫他們分開。
可最幸福的愛情,最終還是敗給了貧窮和死亡,伊蘭與耿川以世間最平凡的方式結束了愛情,現在又輪到要作別了一生。
“伊小姐?”
“是他,耿川。”她心口上的硃砂痣。
伊蘭深陷在回憶與現實的巨大震撼裏,竟然意外地找到了平靜,平靜到極致,甚至叫接待她的刑警,都覺得這女人的眼神滲人。
“伊小姐,我們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叫你的律師在場。”
訪談室裏,還有一番冗長的質詢需要進行,伊蘭也想知道是誰殺了耿川。
“不用了。”
“那伊小姐,你可以介紹一下你和耿川的關係嗎?”
那真是一段說個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的愛情,深埋在回憶裏,冷不丁還能給伊蘭一縷溫暖的愛情。但在警局的問詢室裏,伊蘭只用了幾個字就概括了其中的甜蜜曲折。
“他是我的初戀,我們在一起五年,兩年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