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殘陽如血劍氣如霜 >第四章在下趙匡胤
    那男子正被小姑娘異樣的目光,瞅得渾身不甚自在,突覺身後一股勁風襲來,知道有人暗下黑手,回身相抗已然不及;情急之下,雙耳判得勁力所向,趕忙抓過銅鑼一橫,罩於小姑娘頭上。

    竇一彪正暗自竊喜終於得手,不想這一掌下去,竟拍在運了內力的銅鑼上,直震得他“噔噔噔”連退三步方纔站穩,胸口已隱隱作疼,當下心中驚駭不已。

    毫無知覺的小姑娘,因其罩在鑼下,所受震響大於旁人數倍,剎時雙耳轟鳴,頭腦眩暈,不由自主的癱軟在那男子懷中。

    男子趕忙扶住小姑娘,迴轉了身,怒視着竇一彪,厲聲道:“惡賊無禮,暗施殺手,不磊不落,算得什麼好漢?!”

    隨之將小姑娘扶到一旁的椅子上,銅鑼交於其手,摺扇插入腰間,旋即向竇一彪立身之處飛縱而去。

    竇一彪眼見此人身法之迅捷,來勢之凌厲,跟剛進門時判若兩人,看來絕非尋常之輩,那“摘葉飛花”也定是此人使出,當下不敢怠慢,待那男子到得近前,趕忙使出一套兇狠無比的羅漢拳向那男子打去。

    男子則不慌不忙的一陣閃展騰挪,將竇一彪的兇猛招式一一化解。

    大廳的地上,被竇一彪一陣震腳發力,已然跺出一溜深坑。

    竇一彪用盡剛猛之力,已是呼呼氣喘,男子見時機已到,抽出腰中摺扇,“啪”的打開,挺身欺進,一式“羣蝶戀花”;竇一彪頓感眼花繚亂,恰似普天蓋地的彩蝶撲啄着自己,渾身上下一陣刺疼。

    昏天黑地中,不管三七二十一,掄着拳頭向着自己的身前身後,一陣渾打個不停。

    男子則騰身而起,在躍過他的頭頂的一剎那,腳跟在其肩井穴上輕輕一點,而後飄然就勢落坐於前面一張桌子上。

    竇一彪只覺得雙臂一陣痠麻,向前踉蹌兩步,差點跌倒;立穩,回身尋那男子,見他蕩着兩腿,悠哉悠哉的坐在那桌子上喝着閒茶;眼中幾欲噴出火來,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奔到近前,揮拳相打,只因穴道被點,雙手丟丟蕩蕩不聽使喚;無奈,只好用腳去掃那男子雙腿。

    男子見狀,抽回雙腿,順勢倒滿一碗茶水,躍立桌上。

    竇一彪見掃他不着,便圍着桌子打轉。

    那兩手捧着疼痛欲裂的腦袋的刁一刀見了, 緊忙過來,“咔嚓”一腳踹斷一條桌腿。

    竇一彪依樣畫葫蘆,將另一桌腿踹斷。

    那男子輕輕移躍到那沒斷的兩腿處。

    頭疼難忍無處宣泄的刁一刀,不停歇的又將另一桌腿踹斷。

    那男子躍到那一條腿處,整張桌子晃悠的更加厲害,幾欲翻塌。

    竇一彪見狀,狠命的向那最後一條桌腿踹去。

    只聽“轟隆”一聲悶響,桌子終被踹塌在地。

    男子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一仰脖將一直端在手裏,半滴未溢的一碗茶水一飲而盡,茶碗“啪”的一摔,人己騰空翻躍而起,一個倒掛金鉤,雙腳勾住房梁,在那空中盪來盪去。

    小姑娘奔到梁下,不住的拍手驚訝道:“大哥哥好功夫!”

    衆人也忍不住發出陣陣讚歎。

    一直待在樑上的小白猴見了,趕忙丟下包裹,也學着他的樣子,倒吊在樑上蕩起來。

    那捧着個腦袋的刁一刀,恍惚間見前面不遠處奔出一個小姑娘,正是自己一直逮她不着的那個小姑娘,心下竊喜,便輕手輕腳的移步近前。

    只因他一直捧着個腦袋,衆人只道他是痛疼難忍的游來蕩去,當下並沒在意,只是到得小姑娘身邊,兇狠的揮起老拳,向小姑娘頭上猛擊時,衆人方大喫一驚。

    正在上面盪來盪去的男子見狀,心下一驚,趕忙一式“玉女穿梭”,人扇合一,向下飛落,扇柄直逼刁一刀天目穴點去。

    小姑娘並不知道將要發生的一切,但見大哥哥迅急的掉落下來,“呀——!”的一聲驚叫,嚇得閉上了眼睛。

    眼瞅着刁一刀的拳頭就要落在小姑娘的頭上,那男子的扇柄也要觸到刁一刀的天目穴上,依然是兩敗俱傷了;衆人不忍相看,紛紛閉上了眼睛。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飄來一條綠色長帶,將刁一刀捲了過去。

    那小白猴也學着那男子模樣向下飛落,正落在那急切要來相救刁一刀的竇一彪頭上。竇一彪欲舉手相擋,怎奈雙手擡不起來,那臉便被小白猴連皮帶肉撓下一大塊來,疼的他“嗷嗷”直叫;惱怒中擡腳相踢,卻被那落下的男子將小白猴一把搶過,躍到一旁去了。

    一星眼蛾眉,桃臉蟬發,身着青衣的女子飄然而至。

    只見她輕啓朱脣,微露榴齒,厲聲叱道:“萍兒——!因何在此胡鬧?!”

    隨之急將綠帶收回,那被捲起的刁一刀滾落地上。

    小姑娘身子一震,趕忙睜開雙眼,迴轉身來,一驚,馬上低眉促黛,近前相揖,聲音顫顫的道:“師父!剛剛小白偷跑出來,我追攆到此。”

    “那怎麼會……?”那女子眼中閃爍着疑惑和嗔怒。

    “師妹!原來是你。”從地上爬起的刁一刀和捂着臉的竇一彪,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衆人心下也是一驚。

    本來一個“鬼見愁”,一個“山西屠夫”就夠難纏的,這平白的又鑽出個師妹來,而且一出手就顯出武功絕非在二人之下。

    那女子在二人臉上冷冷的掃了一眼,迴轉了頭,道:“萍兒,我們走。”

    “不能走!”刁一刀和竇一彪同時搶身過去,攔住去路。

    “師妹!你這幾年躲到哪裏去了?慕容延釗師弟那?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刁一刀最後一句話,令那女子身子一震,眼圈隨之一紅。

    “有朝一日花容退,雙手招郎郎不來……”

    王媽媽家勾欄院樓外乃是官河,舟船歇泊之處,此時遠處梢人嘲歌聲隱約透過窗戶飄了進來。

    那女子聞聽,再也隱忍不住,一滴晶瑩的淚花在眼角閃落下來。

    “延釗!延釗!你……!”她嘴裏不停的呢喃着。

    隨之星眼中透出一股令人觸目驚心的殺氣,“不……不可能……你……你不是那無情無義之人!”

    她的朱脣被榴齒咬破,更加鮮豔欲滴。

    看上去,整個人美的妖邪而癲狂,令人望而生畏。

    刁一刀和竇一彪知道,現下就是合二人之力,也絕非她的對手,便知趣的溜出大門。

    她似癡似癲星眼迷濛的飄然而去,旋即又迴轉過來。

    一把扯過小姑娘的手,怒叱道:“萍兒——!爲什麼不走!”

    小姑娘一邊掙脫着小手,一邊驚叫道:“哎喲——!師父,你弄痛我了!”

    “怕痛嗎……!”她向小姑娘身邊的男子睃了一眼,緊接着道:“這只是傷到皮肉,傷到心裏會更痛的!記住了萍兒,天底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從剛進來,她就從萍兒對那男子癡癡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此時萍兒戀戀不捨,她一切都明白了,這是她絕難允許的。

    “可有些女人不就是愛男人愛得死去活來的嗎!”那男子實在看不過眼,反脣相譏道。

    “你——?!”這番話正刺到了她的疼處,她一聲斷喝,“請閣下報上名來,我李姍姍從不殺無名之輩!”手已觸到了腰中的長帶。

    聞聽此言,男子用手撓了撓頭,心道,近來江湖上傳言“綠帶仙子”行事乖戾,卻原來爲情所傷,自己實在沒必要再火上澆油。

    當下口氣和緩的道:“哦!原來尊姐就是江湖上聞名的‘綠帶仙子’,怪不得有如此好手段,久仰,久仰!”

    隨之一拱手,恭恭敬敬的道:“在下趙匡胤,有冒犯之處,這廂向你賠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