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325章 喫喝不愁
    夜已四更,如果出了車廂,定能看見漫天星子,和宮裏的一般燦爛。

    經過一日的奔波,整個車隊被睡眠籠罩,就連在篝火邊值夜的護衛,也被點了昏睡穴。

    呼嚕聲、磨牙聲立體環繞。

    車廂門拉開道縫,蕭定曄從外躍進來,手臂一伸,語氣裏滿是忍耐與剋制“給你。”

    貓兒順黑摸過去,是個針線盒子。

    她摩挲着打開盒蓋,從裏摸出一軲轆線軸,線軸上還插着兩根針。

    她蓋好盒蓋,要將針線盒遞過去,又壓低聲道“你能去偷針線,不知偷些乾糧?”

    他的另一隻手又往前一遞,這回是兩塊乾糧並一隻水袋。

    貓兒摩挲出形狀,原本餓的懨懨一息,立刻來了精神,下便啃盡了一塊。

    等蕭定曄將針線盒子還回去,見她並未動水袋,便低聲道“你喝吧,我現在……見不得水。”

    她毫不遮掩的低聲一笑“我雖然見得水,卻見不得尿,若喝多了滋你一身……”

    他立刻黑了臉,只覺得還貼在他腿上濡溼的褲腳彷彿毒蛇一般緊緊纏着他。

    他翻出短刀,手腕幾番揮動,長褲便變成五分褲,露出半截結實小腿。

    貓兒又是一笑“有些人前兩日被狗吆,傷疤還在……”

    蕭定曄面上一熱,連小腿也想砍去不要。

    她便奪過短刀,拉着他坐回身畔,方揶揄他道“是誰說逃亡路上計較不了太多?方纔我蹲在你邊上,小風吹着,我不也被飄到了幾滴?”

    她輕輕拍拍木箱“這裏全是布料,等明兒白日,我就爲你縫褲子。總之不會讓我夫君光着腚亂跑。”

    她言語不慎,一個“夫君”說出去,心下立時懊悔,忖着蕭定曄這個一根筋一定要逮住不放。

    意料中的糾纏並未到來。

    蕭定曄只牽了她手,在黑暗中寂靜半晌,方忽的道“你可是喜歡喫兔肉,多過喫魚肉?”

    嗯?話題跑開八百里遠,這是個什麼邏輯。

    然而不管邏輯順不順,能轉了話題便是好邏輯。

    她立刻應道“對對,兔子煎烤爆炒蒸,都……唔……”

    黑暗中,不知何處來的兩顆心跳,吵的人心煩,又令人沉溺。

    咚咚。

    咚咚。

    咚咚。

    外間仿似起了風,樹葉嘩嘩吹拂……不不,是誰腦中起了風,嘩嘩吹動甜蜜記憶。

    許久許久,他方抵着她額頭,啞聲道“你喜歡喫兔肉,可我喜歡喫貓肉……”

    貓兒迷迷糊糊中想,她躲在山坳荊棘後淋了半夜的雨,又裝扮成傻姑娘在鄉間遊竄,日後便逃進了這車廂裏,全身酸臭令人作嘔,竟然還有人不嫌棄。

    她不由接話道“口味真重……”

    一語說出,倏地驚醒過來,立刻便要飛逃開,只“咚”的一聲,腦袋便撞的車頂一震,不由痛呼一聲。

    周遭的打呼聲全部停止,彷彿所有人都躲在黑暗中窺探這邊的動靜。

    她不敢再有大動作,只由着蕭定曄替她揉着腦袋。

    黑暗中,他輕聲一笑,決定惡人先告狀“方纔是你……勾了我……”

    貓兒倏地轉頭瞪他。

    黑暗中,她呲出的一口皓齒彷彿帶着血腥之氣,想要隨時吆斷他的頸子。

    他便忍笑道

    “你想想,你方纔不說那個‘夫君’,我會這樣?

    我忖着這是你給我的暗示,若我不接着,豈不是很讓你沒面子?我們阿狸的面子還是極重要的。”

    貓兒牙齒吆的嘎巴巴作響“我何時,給過你暗示?你明明是佔我便宜!”

    他立刻做沉思狀“唔,你這個說法,也是一種可能,我想想。”

    想到的結論是“沒錯,爲夫就是佔你便宜。”

    貓兒牙一吆,立刻就要撲打他。

    他忙制住她的手腳,做疑惑狀

    “你怎麼會生氣?你方纔明明……比爲夫激動,反殺的我潰不成軍,舉手投降。

    你還說我虛僞,我覺着你才虛僞。不說這回,便說前兩日在客棧,你不也是……”

    “蕭!定!曄!”她雙手被制,立刻上了牙口。

    他彷彿剛瞌睡便被人送了來了枕頭,張開血盆大口,毫不客氣迎了上去……

    五更時分,天邊隱現了魚肚白,車隊開始前行。

    曠野土路多坎坷,馬蹄聲、車輪聲不停歇,掩蓋了一場逃亡路上的高調鬥嘴。

    貓兒吆牙切齒道“蕭定曄,你不要臉!”

    被罵的人已經成了二皮臉,倚靠在木箱上,無所謂道“我是男人,要什麼臉。”

    “蕭定曄,你無恥!”

    “我是男人,知什麼恥。”

    “蕭定曄,你是王八蛋。”

    “我是男人,樂意當王八蛋。”

    貓兒撫着心口,覺着怕是有些命短。

    他蹙眉深思

    “這幾日我反覆思量一件事,我好歹也是一個皇子,不該連你都拿不下。

    讓你來親小嘴,你就不能親小手。讓你來侍寢,你就不能只值夜。

    過去幾年,我簡直是用錯了策略,對你太溫柔。從今天開始,我得是霸道皇子,這纔是我的本命。”

    貓兒覺得自己要被氣瘋,她指着他半晌,方喘過一口氣道“蕭定曄,我當初……怎麼會瞎了眼……”

    她話音未落,馬車一個顛簸,她便往前撲去。

    他立刻伸開手臂,穩穩將她接在懷中,忍笑道“愛妃嘴上說不願,身體卻很誠實嘛。”

    她忙掙扎開,吆牙切齒道“我就不該爲你着急,不該想着救你。你就該被狗吆殘,被尿滋死,你……”

    馬車一個顛簸,她又一次進了他的懷裏。

    他正色道“愛妃想扌包就光明正大的扌包,本王的胸膛永遠準備好,你用不着聲東擊西,南轅北轍。”

    她氣急,一個牙口下去……

    馬車繼續在顛簸,才氣過一波的少女閉目歇息,滿臉皆是生無可戀的無力感。

    一旁緊挨的青年拉開衣襟,瞧一瞧胸膛上的牙印,哀嘆道“你縱是喜歡它,也不至於喜歡到要毀了它的地步。這玩意雖說不能餵養,可留在那處又不礙事。”

    貓兒冷冷道“若手裏有一把刀,我又豈能大題小做。”

    話到此時,倏地睜眼“我刀呢?”

    蕭定曄忙道“要刀作甚?夫妻兩何事到了動刀動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