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381章 好化解與難化解
    陡的一陣秋風吹來,隨着白玉鑰匙的落地,彷彿是黑白無常的牽魂鎖,套到了貓兒的頸子上。

    她咽一嚥唾沫,搶先彎腰就要揀玉匙。

    一個灰影倏地一閃,從她手尖奪走玉匙,順着邊上樹杆出溜上了樹。

    她立刻擡頭望着樹上小猴,祈求它能看出她現下的危險,進院搬一回救兵。

    然而小猴只將玉匙塞進衣裳裏,便蹲在枝頭津津有味啃着花生米,偶爾探首往樹下看看,心急樹下的好戲怎麼還不開場。

    貓兒心下罵了一聲娘,忍着慌亂,對着黃大酒冷冷一哼:“你雖瞧見了玉匙,本宮卻不能任由你們內鬥,還得替他遮掩。否則精力花在自己人打壓自己人上,何時才能成大事。”

    話畢,她望着樹梢上的猴兒,向它一揮手道:“狗兒,你父王只怕已到了前來的路上,你回去想法子攔住他。有才之人,不能讓他一個重手又取了性命。”

    見狗兒恍若未聞,立刻蹲地拿了塊石頭,往樹上砸去。

    狗兒驚得出溜從樹上一躍而下,跑的遠遠,方停下來望着她。

    她只得再趕一回:“快去,回房裏守着你父王,否則沒花生喫!”

    也不知狗兒聽懂沒有,只轉身一跳一跳的去了。

    她要跟着去,黃大酒擡臂一攔,轉去她面前,雙眸一眯:“王妃方纔所言,那鑰匙不見,是事出有因?”

    貓兒忙忙搖頭:“沒有,沒有的事。無論鑰匙因何不見,現下既然已回來,沒必要去細究經過。你是個人才,好好爲王爺賣命,日後得個擁立之功,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黃大酒越聽其中越有蹊蹺,跟着她腳步不停,急問道:“但請王妃明言,玉匙究竟因何不見,又因何到了王妃手上,其中到底有何蹊蹺?”

    貓兒左繞右繞繞不開他,只得住足,裝出十分爲難的模樣,低聲問道:“昨日在馬車邊上,本宮原本要令王爺殺你,後來卻留你一條小命,你可知爲何?”

    他一擡眉:“難道不是大掌櫃爲小的求情?”

    她冷笑一聲:“本宮真想殺一人,區區一個掌櫃就能攔住?當時王爺要掏刀,本宮給了他暗示,他才棄刀用掌,放了你一馬。”

    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本宮且問你,你那鑰匙在何處不見?”

    他怔怔道:“原本保管在小的身上,要去廣泉府,途徑桂州,在一處晚市採買時,被偷兒偷走。”

    “哦?”她追問:“是誰提議要在桂州歇息,又是誰提議去晚市採買?”

    他倏地一愣,喃喃道:“是……是大掌櫃!”

    貓兒一喜,立刻抓住話頭,恨鐵不成鋼的望着他:“此後你等是不是遍尋不着玉匙,去青樓和賭場都尋過,打聽出來一個偷兒;又去拷問偷兒以及同院之人,皆未尋出玉匙?”

    他忙忙點頭:“王妃果然洞察秋毫。”

    她嘆了口氣:

    “自然不是本宮洞察秋毫,此事皆是明擺着。

    本宮只點明一件事,大掌櫃昨夜幫本宮照顧着小公子,等今兒白日他再帶着小公子前來,小公子衣裳裏便多了這枚玉匙。

    至於那玉匙是怎樣轉了一個圈,最後到了大掌櫃的手裏,這……”

    她再不多言,只道:“你雖有些能耐,可滿臉蠢相,本宮有意扶你升任大掌櫃,只怕王爺卻瞧不上你。”

    她前行兩步,又轉頭望着他:“人要有腦子,不能旁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黃大酒再要跟來,她立刻叱道:“跟着本宮作甚?等王爺一掌取你性命?你真當小公子能阻攔住王爺?”

    他忙忙退後兩步。

    她再行幾步,又交代道:

    “玉匙何時再露面,王爺有打算,你膽敢透露出去,便是本宮也保不住你,王爺必定讓你好看。

    你暫且蟄伏,切莫有任何不忿。千萬不可前去尋仇。”

    黃大酒忙忙垂首稱是,待貓兒扭腰去了,他方冷哼一聲:“不尋仇?老子被人陰了一把還不尋仇?!”

    貓兒腳下越走越快,一直到了院門前,倏地靠在牆頭,聽聞身後果然沒有腳步聲,方長吁一聲,只覺整個後背已被冷汗打溼。

    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一雙腿軟直打哆嗦,再無半絲兒力氣。

    一陣小風吹來,院門裏一陣噠噠噠,小猴忽的從門裏竄出來,扒拉着她的衣襬便爬上了她肩頭,不停歇的尖叫。

    她喃喃道:“阿孃剛纔險些去地府見了你阿舅,阿孃腿軟,讓我歇歇。”

    小猴卻不知受了何種刺激,不停的呲牙尖叫,在她肩頭上晃悠不停。

    她看着蹊蹺,狐疑道:“怎地了?誰欺負了你?”

    手已不自覺撫上髮髻,將金簪握在手中,扌包着小猴往院中去。

    但聽“哐當”一聲,正中間的房門被撞開,從裏竄出個衣衫不整的姑娘。

    姑娘脣角一抹血痕,面色蒼白,瞧見從院裏進來的貓兒,原本緊掩的衣襟卻下意識的鬆了鬆,露出裏間如玉的身子,面上淌下一行淚,撲通往貓兒面前一跪,扌包着她雙腿嚎啕大哭。

    貓兒不知發生了何事,太陽穴突突直跳,雙手無力的推着眼前的姑娘:“走開,我現下有些忙。”

    那姑娘卻緊緊摟着她,哽咽道:“夫人,奴家……姐姐,妹妹今後一定好好侍候姐姐……”

    貓兒推她不開,手上金簪倏地往下刺去,那姑娘登時痛呼一聲,摟着肩膀滾去了一旁。

    貓兒擡腿便往房中去,只見牀榻上,蕭定曄雙眸無神、衣襟半開,裏間的胸膛和麪上的一樣紅。

    牀畔不遠處的牆壁上,一隻小指粗的線香插在牆縫裏,冒出的汩汩白煙,只聞上兩口,整個人便有些心緒澎湃。

    她一把打飛線香,踩熄香頭,撲上牀畔,摟着蕭定曄的肩膀着急道:“醒醒,是我!”

    蕭定曄發上的玉簪早已戳進腿中,鮮血從傷口滲出,他眉頭緊蹙,憑着腿上痛楚竭力保持着清醒,口中一疊聲道:“快……水……潑我……”

    貓兒忙將小猴放去榻上,紅着眼睛道:“守着他,任誰來都撓瞎她雙眼。”

    她捏着金簪邁出門檻,二話不說往廚下跑,拎了半桶清水,踉踉蹌蹌去了房裏,一腳踹開趴伏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姑娘,竄進門去,對着蕭定曄便將半桶水潑了過去。

    蕭定曄被涼水激的全身涼透,心中邪火緩緩壓了下去,靈臺漸漸清明,眼中立刻有了神采,忙忙望向貓兒:“你信我,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