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393章 誘情谷(二更)
    一陣清風吹來,貓兒衣衫溼透,不由瑟瑟發抖。

    蕭定曄上前擋住來風,正要說話,卻見崖邊撲騰下來一隻大鳥。

    大鳥轉瞬間便到了眼前,毛色多彩,原來是一隻錦雞。

    他立刻揚手,手中軟劍如閃電般飛去,將錦雞對穿而過。

    錦雞帶着劍撲騰兩下,落到地上。

    他上前揀了錦雞,擡頭看看天色,見時已快到晌午,便向貓兒提議:

    “你我先點火歇息,烤乾衣裳,順便飽腹。此去一路不知是否還有歇息的機會,我們先補充了體力,好同背後之人抗衡。”

    兩人就地取材,拔了些枯草和柴火,生起火堆,又結伴去此前的湖水邊,殺雞拔毛洗去污血,最後架在火堆上烤制。

    蕭定曄解了身上外袍,架在火堆邊,待衣裳略幹,方將貓兒擋在身後,讓她換上他的幹袍,將她的衣袍架在火邊烘乾。

    肉香一陣接一陣撲來,貓兒往火中架着柴火,絞盡腦汁道:

    “背後之人究竟有何陰謀?只從前面遭遇看來,所經之事雖說有些波折,卻沒有大的兇險。莫非這只是惡作劇?背後之人就想體會操縱旁人行爲的滿足感?”

    他割下一隻雞腿,略略吹涼,遞給她,自己也取了一隻雞腿在手,方道:

    “無論背後人有何意圖,你我此後行事,既不能全然聽話,又不能全然反抗。總之無論發生何事,你我二人千萬不能分開。哪怕是去如廁,也要結伴而行。”

    她點點頭,同他分食乾淨雞肉,兩人穿好衣裳,方繼續前行。

    此時夕陽西下,遠處一簇陽光穿透雲層,照的山谷彷彿鍍上一層金箔。

    前方道路漸寬闊,順着前路走,拐個彎,原本以爲前方繼續是平路,誰知卻是高坡,高坡往上,半山腰裏出現一座孤零零的木屋。

    貓兒低聲道:“是翻山走,還是進木屋?此木屋既然出現在這裏,定然不是無緣無故,怕是有着陰謀。”

    他微微一思忖,問道:“你的腳可疼?怕不怕爬山?不若我們便進去瞧一瞧,到底有何幺蛾子!”

    她搖一搖頭:“他們讓我們進,我們偏就不進。”

    他一笑:“成,我們繞着走,不進小屋。待你累了,爲夫揹你。”

    兩人商議定,果然不順着狹窄小道進那小屋,只爬坡上坎,繞過小屋,繼續往前。

    對面懸崖的石廊中,詭道門主眼睜睜瞧見他方纔的苦心佈置竟然沒派上用場,不由支支吾吾道:“這這……這一對男女怎地不按遊戲規則來?”

    他心疼道:“詭道門裏爲數不多的磁石全都布進那小屋裏,他兩人莫說進屋,只要一靠近,那男子身上的兵器便要被磁石吸走,任他使出喫乃的力氣也搶奪不下來。”

    最後長嘆一聲:“可惜可惜,這一對狡猾膽大男女不是好相與的。”

    庫狄郎中打了個哈欠,道:“天色漸晚,今晚可還有關卡?”

    憤憤然的門主瞪他一眼:“多着呢。後面便是你等不要臉的兒郎最中意看的一幕,你若離開,錯失了精彩之處,莫怪老朽未提醒你。”

    庫狄郎中不由來了精神,笑道:“要看要看的,此全套關卡可是彙集三十六洞、七十二門泰半心力,不能錯過每一環節。”

    幾人順着石廊往前而去,手持望遠管,緊緊盯着對面山坡上的二人。

    蕭定曄和貓兒繞着木屋往前而行,待夕陽的最後一束光漸漸移開,前方再無前路,只有懸崖。

    需要下了山坡,才能見一條路,如最開始的道路一般,夾在左右兩邊懸崖中間,像一杆箭一般架在山谷最中間。

    兩人下了山坡,踏上小道時,整個山谷已陷入一片漆黑。

    月亮沒有露頭,只有星子從雲層中露出臉,眨巴眨巴望着山谷中的二人。

    遠處傳來一聲老鴉的悽慘叫聲,又有數聲狼嚎,將四周渲染的越加淒涼恐怖。

    懸崖石廊裏觀看的人中,此時已多了一箇中年漢子。

    漢子是心竅門門主,洞悉人性,此山谷中各環節的設置,便有他的多處功勞。

    此時他講解道:

    “恐怖生刺激,刺激生衝動。現下四處黑寂,陰風陣陣,他二人若心生恐懼,便會同時生出放縱之心,衝抵心中恐懼。

    而相愛之人,除了原生的衝動,還該有相互的尊重。若不能剋制自我,與牲畜有何區別?這情也就不是情,後面更不可能得到心口血做藥引。”

    詭道門主問道:“心竅門主,若黑燈瞎火,他二人沒有歡好的興致,你這一環豈不是又步了老朽的後塵?”

    心竅門主搖頭道:“所謂一而再,再而三。第一回是試探,第二回是加強。他二人便是黑夜中沒有興致,前方亮堂處,還有同類關卡等着他二人。”

    幾人往黑暗處望去,此時已看不清那兩人究竟在何處。

    他們順着石廊往前而行,彎彎繞繞,待瞧見黑暗中火光一亮,對面路邊一座木屋已亮了燈,心知那兩人已進了木屋。

    心竅門主笑道:“睜大眼睛,重頭戲要來了。”

    中間道路上阻路的木屋裏,貓兒轉頭四顧,見其中有桌有椅有牀榻,不由長吁一口氣:“看來背後之人,是想要你我在此歇息,等明兒白日再繼續前行。”

    她轉頭看着蕭定曄:“我們可要聽話?”

    他望着她一笑:“偶爾聽一聽也並無不可。再往下走還不知有何危險。與其夜裏涉險,不如放在白日。”

    雖說要歇息,兩人卻要先將整個屋子檢查一遍,避免有歹人隱藏其中。

    竹牆邊有一道小門,門上雖垂着簾子,其上並未列出什麼選項等二人選擇。

    蕭定曄斬落布簾,牽着貓兒跨進簾後,吹燃火摺子,點燃手邊一盞油燈。

    但聽嘩啦一聲,牆壁兩層的油槽全部燃起,燈光大亮,將長長牆壁上的掛畫照的纖毫畢現,就連窗外懸崖處石廊上的四人,都能將牆上畫和屋中人的舉動看的清清楚楚。

    最年輕的庫狄郎中“咦”了一聲,面色微紅,低聲道:“這般催情佈置,他二人怕是有些忍受不住。”

    又轉頭望着心竅門門主:“若他二人真的要快活一回,我等便這般看着?可要回避?”

    心門主淡淡瞟了他一眼:“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你困於人間諸相,自然受不住這等刺激。”

    話畢,舉起望遠管湊近一隻眼,面無表情望向木屋。

    木屋裏,牆上掛畫色彩鮮豔,其上人物栩栩如生,每一幅畫上都上演了一場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無聲交流。

    雖無聲,勝有聲。

    畫上畫功了得,每一幅都彷彿傳遞着一種聲響。

    有悄聲細語。

    有壓抑忍耐。

    有斷續低吟。

    有開懷大喊。

    從這些無聲的聲音裏,能看出每一對畫中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然而這些感受無論差異多大,最後都會殊途同歸,達到了統一。

    貓兒待看清這些掛畫,一張臉立刻漲的通紅,低頭叱道:“背後之人簡直齷齪,竟然收集到這般多見不得人的畫。”

    她半晌等不到蕭定曄的回答,硬着頭皮擡眼去看他,卻見他將每一幅畫都看的極認真,恨不得鑽進去自己演。

    她一把甩開他手,恨恨道:“王公子,原來你是這樣的公子!”

    他不由一笑,轉頭睨她一眼,低聲道:“莫注意這些畫的主題,仔細看看其中細節,看能否有尋出有用的消息,說不定能助你我出逃。”

    又輕聲一笑:“你方纔想去了何處?嗯?”

    他最後那個“嗯”字尾音一提,充滿了說不清的情緒。

    她立刻低頭,也裝出一派正氣,肅着臉道:“我自然以爲你是邪道,我這正道卻與你水火不相容。”

    兩人從最開始一副圖細細看起,雖說不能去關注畫的主題,可其間大量細節衝擊心緒,兩人年紀輕輕,血氣方剛,哪裏能真的不去注意。

    漸漸的,蕭定曄伸手牽住了她的手。

    待到了下一幅畫,手一探,又攬上了她的腰。

    待再到下一幅畫時,他的手一緊,已將她擁在懷中。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流連在她如水的雙眸和緋紅的面頰上。

    他低頭將額頭抵在她額上,啞聲道:“你可覺出了什麼?”

    她的心咚咚直跳,腦中盡是一幅幅畫中的一各個鮮活的人物。

    那些人物彷彿齊齊勸誘:“來吧,重修舊好吧,青春正好,何不及時行樂……”

    她倏地擡頭,瞳瞳雙眸望向他:“我……我……”她越想說清楚,卻越說不清楚,只覺體內一團三味真火,彷彿要將她焚燒殆盡。

    他擡手撫上她面頰,一把將她緊緊摟住,湊在她耳畔低聲道:“這是一處‘誘情谷’,前前後後所經的關卡,全部是引誘你我生情,動情。如若你我上了當,只怕再也走不出這山谷。”

    他將將話畢,便一口吆住了她的肩頸。

    她一受痛,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畫中人終於開始消失,可卻不願離開他溫暖懷抱,語態極盡纏眠:“再扌包扌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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