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曄最最渴望的是什麼?
江山。
可她哪裏去打個江山送給他?她要是有本事打江山,她還用拱手讓給人?她自己當女皇!
除了江山呢?
想來想去,就是她這個美人了。
再想來想去,他對她這個美人的最大渴望,就是同她重修舊好。
鋪蓋卷一遮,鴛鴦成雙。
她站在廊廡上想了許久。
爲了這麼個定住了她、又定住了狗兒的無情又有情的男子,究竟有沒有必要使出一回美人計。
成本是地地道道投入的那種。
閣樓之下的青石板路上,妖嬈無限的百媚門門主正在同一位寨民說着什麼,笑的花枝亂顫。
那寨民是位青年,被她逗的滿臉通紅。
心竅門門主站在廊廡上,扶着欄杆,目光冷冷望着樓下那二人,冷哼一聲。
貓兒倏地轉頭,望着身畔的漢子,喫驚道:“原來你這位門主,中意她那位門主啊!”
心竅門門主立刻收回視線,滿臉不自在,低聲道:“聖女莫誤會,鳳翼族各門門主之間不得聯姻,此規矩,屬下沒忘。”
貓兒正要說她支持婚嫁自由,這位一貫裏從容瀟灑的門主已一溜煙的鑽進了房裏,哐噹一聲緊掩了房門。
周遭一聲嘆息,詭道門門主從隔壁竹屋裏出來,往閣樓下望去一眼,同貓兒聳聳肩:“這二人的情事糾纏了近二十年,屬下光看都眼睛累。”
貓兒向他打聽道:“我年輕,有些小規矩不太知道。鳳翼門裏真的有一項規矩,兩門之間不得結親?”
眼前的老漢點點頭。
“爲何?”
“鳳翼族滿打滿算七十二門,若兩兩結親,各門派之間親疏有別,有一日坐大,會危及闔族存亡,也會挑戰族中長老的地位。”
貓兒點點頭。
這就和皇宮裏的皇帝,不喜歡官員之間結黨,是一樣的道理。
都是爲了維護當權者的地位和利益。
她又好奇道:“可你們這些門派,不是都已同另外一邊割裂了?爲何還遵守着勞什子規矩?”
他笑道:“打斷骨頭連着筋,鳳翼族百年前險些滅族,經歷百年還能起死回生,就是因爲團結。現下雖然一分爲二,可只要一日還是鳳翼族之人,我們就得遵守鳳翼族的規矩。”
他見貓兒此時再不像之前那般跋扈,忙忙趁機將湊上來的打算說出來:“聖女這兩日精神飽滿,可否不用屬下練攝魂功?屬下雖然是一把老骨頭,還想再多活幾年。”
他手掌一翻,掌心裏便多了一樣稀奇古怪的赤金物件。
他腆着老臉拍着馬屁,將那小物件在手中擺弄,一會拼成一隻簪子,一會拼成一把匕首,一會還成了腕間的手環,還能分成兩把金刺。
他做完演示,話語中含着幾分討好,悄聲道:“這物件好收、好分開、又好拿來當武器防身,對姑娘家最適合不過。聖女雖說身懷絕技,可偶爾拿來把玩,也是個樂子。”
貓兒接過那物件,當即便十分滿意。
重騰騰,能值不老少的銀子。
她一邊擺弄着器件兒,打聽道:“詭道門,是善制機關?”
他忙忙吹噓着自家門派:“門中只要是與器具相關的,都能治。機關、兵器、農具、馬車、傢俱、墳道……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貓兒心下一喜,忙忙問道:“可能制飛車?就是在天上飛的車。如此我們要去何處,也用不着翻山越嶺,從天空直接飛去。”
老頭的嘴吧嗒一張,額上刺溜鑽出了汗珠。
牛皮吹的有些大,將自己捲了進去。
貓兒見他也彷彿被人點了穴一般呆立當場,忙忙安撫道:“無礙,是我想的太多。”
老頭一抹汗珠,又恭維道:“可聖女這想法,大大啓發了屬下。好想法,好想法。”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又厚着臉皮繼續往自己的目的上繞去:“屬下對族中還有大用,聖女想練功那事……”
貓兒心下一笑,煞有其事的拍着他肩膀,鼓勵道:“你放心,本聖女從不拿有功之臣練功。我問你,你手頭現下可還帶了其他神奇的器具?最好是兵器。”
除了江山和美人,蕭定曄第三愛好的就是兵器。
他自小就好和鐵器打交道,身上那股散之不盡的淡淡鐵鏽味就是證明。
老頭一愣,遺憾道:“真是可惜,未帶過來。可對聖女有大用?”
她忙忙點頭:“有大用,大的不能再大。”
老頭忙道:“屬下的寨子就在這近處,兩日就能跑一個來回。屬下立刻回寨子取,有多少取多少,每一樣都帶過來。”
貓兒眉頭一蹙:“你跑回去躲起來,我豈不是放虎歸山?”
老頭苦笑道:“屬下是門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有道理。貓兒忙道:“你快去快回,我陰魂不散等着你。”
老頭擡手一揖,登登登登跑下了閣樓。
貓兒再探頭往樓下望去,百媚門門主還在同人說笑。
她想了想,兵器要兩日後才能送到,她不能坐喫等死。
再同蕭定曄冷下去,只怕他一輩子都想不起她來。
她正要擡腳下樓,一旁竹屋又鑽出一人。
珍獸門門主湊上前來,悄聲道:“稟告聖女,屬下的寨子裏,有兩匹上等寶馬,成色好的不得了。翻山越嶺不在話下,就差能上天了。”
貓兒立刻送上一句話:“回去趕馬,膽敢逃跑,我燒了你寨子。”
珍獸門門主將將離去,丹青門門主上前,坑次半晌,苦着臉道:“屬下相見老婆娃兒……”
貓兒忍俊不禁:“回去回去,放你一日假。日後必須趕回來。”
丹青門門主千恩萬謝,也去了。
貓兒再等了等,見心竅門門主打開了房門,她疑惑道:“你也想尋個藉口回家一趟?你那心上人都沒走,你捨得走?”
斯文漢子面色一紅,低聲道:“中年男女的感情,讓聖女笑話。”
貓兒擺手道:“不笑話,半分沒有笑話之處。老房子還着火呢,更何況你同百媚門門主正值壯年,談情說愛正常的很。”
她向他挑一挑眉頭,湊上去悄聲道:“你若助我尋回王公子的記憶,我就向你放水,同意你和樓下姐姐的親事。我聖女都同意了,旁的長老敢反對?你莫忘了,那些什麼族長、長老,拿我沒有辦法。”
“聖女所言可爲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漢子忙忙拍心口保證:“聖女放心,屬下立刻進屋,專門爲王公子設計一套法子,助聖女喚得情郎心,白首永不離!”
房門再咣噹一關,關住了刻苦用功的心竅門門主。
貓兒長吁一口氣,扌包着小猴下了樓。
百媚門此門派,她曾向烏蘭寨主簡單打聽過。
複雜來說,便是從形態、心理、學識等各方面,訓練最有魅力的女子。
簡單來說,就是教人勾引男子之術。
貓兒站在百媚門門主身畔糾結了許久。
要不要勾引蕭定曄?
此前她對自己倒是有些信心。她勾不來旁人,她還勾不來蕭定曄嗎?
可現下卻不是。
她心尖尖上的人,爲了模糊記憶中心尖尖上的她,不給她好臉色。
而她現下想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給三了。
她此前常常在道德上自嘲,她和蕭定曄的相愛,是三了他的那些親事。
現在倒好,命運將她推到了三自己的舞臺上。
這真是一個操蛋的局面。
現下她起了三自己的心思,就得老老實實的、腳踏實地的把自己三了,要讓蕭定曄看到她的誠意,纔有助於和她締結長久友好的合作關係。
她在百媚門門主周遭晃來晃去,那位風韻猶存的婦人終於忍不住道:“聖女若是想要知道如何勾引漢子,屬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貓兒老臉倏地一紅,輕咳一聲,先向百媚門門主身畔的漢子投去一個冷眼。
待那漢子知趣離開,她才躊躇上前,乾笑一聲:“什麼勾引漢子,本聖女清純的很,聽不大懂。”
婦人捂嘴一笑,腰肢輕扭,望着天際晚霞,嘆道:“天色漸晚,世人入睡。聖女若不抓緊着點兒,又一日的大好青春要浪費了去。女人能有幾個青春啊……”
貓兒倏地擡頭,果見天色已晚,長庚星已遙掛天際。
這幾日蕭定曄入睡早,她若再矜持下去,指不定又敲不開門。
她“哈”的一笑,忙道:“所謂活到老,學到老,本聖女雖然端莊,可想學習的心卻不死。門主請隨意教教,我便隨意學學。”
她往路畔石椅上一坐,擺出個願聽其詳的好學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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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七更,六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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