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門門主指着第一位姑娘,介紹道:“她善舞,身段最柔軟。來,跳上一段。”
沒有樂曲相伴,舞娘的小纖腰也扭的令人肝腸寸斷。
貓兒的目光從她纖細腳踝移到她的胯上,再移去展示在外的纖細小腰和上半身風光,險些要將衣角揉爛。
都是蕭定曄中意的模樣。
可她此前的大話已經放了出去。
“如若他禁不住考驗,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話容易說,事情難做。真的擺放到了她面前,她卻百般糾結。
人性經不起考驗啊!
萬一那缺心眼的漢子真的被勾引了,她難道就真的能瀟灑放手?
百媚門門主看出她的猶豫,笑道:“這幾位皆是門中得意弟子,行事分寸拿捏的將將好,聖女萬萬不可將她們視同青樓女子。”
貓兒訕訕一笑,結結巴巴道:“那就,那就……”
門主一揮手,已替她做下了決定:“去,前方那做竹樓,第二層第三間房。”
舞娘盈盈出發,百媚門門主牽着貓兒跟在身後,笑嘻嘻道:“走,去看熱鬧。”
兩人並不用跟去竹樓,只站在廊廡欄杆邊上。百媚門門主從袖中遞給貓兒一支望遠管,道:“詭道門研製的小玩意,有些用,聖女試試。”
貓兒拿過去湊在眼前,對着斜對面竹樓一瞧,雖說沒有她上一世望遠鏡神奇,可也能將竹樓裏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那舞娘順着竹梯翩躚而上,款款行到了二層第三間房門前。
舞娘伸手敲過門,便在門前擺了個九道十八彎的舞蹈姿勢。
門很快被打開,望遠管裏的蕭定曄彷彿就站在貓兒面前,一張臉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百媚門門主拍拍掌,相隔幾間房之外的一扇房門打開,妙音門門主一步跨出,瀟灑俊逸站在欄邊,轉首微微一笑,短笛湊在脣邊。一曲笛音悠揚盪開,充斥山寨。
舞娘應聲起舞,媚眼如絲,熱情奔放,引誘意味十分明顯。
蕭定曄的眸光也隨着這些舞姿出現細微變換。
然而縱然貓兒對他那般熟悉,此時也不知他這些表情究竟代表何種含義。
是欣賞,喜歡?
還是厭惡,煩躁?
亦或是審視、追憶?
可他追憶個毛呢?她又不會跳舞,他在追憶哪個?
對了,她想起,她還有幾個競爭對手,同他定親的那些姑娘,各個出自名門世家。
她的一隻手緊緊的抓着衣角,唯恐他被舞娘完全引誘。
一曲跳罷,蕭定曄不知說了些什麼,舞娘面含笑意,盈盈行禮,款款離去。
舞娘的身影一離開,蕭定曄的目光往斜對面一瞟,直直打進了望遠管,彷彿他現下就站在她面前,用含着譏誚、不解與迷惑、甚至還有些殺機的目光看着她。
她噌的取下望遠管,垂首再不敢前望,直到舞娘微笑前來,方聽百媚門門主問道:“王公子同你,說了些什麼?”
舞娘捂嘴一笑:“他讚我跳的極好。”
貓兒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下流胚子!
舞娘下去歇息,百媚門門主探手招了第二位門徒出來。
百媚門門主緩緩道:“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凡是有些文采的男子,誰不想身畔人略通文采,腹有詩詞。”
才女站在貓兒面前,輕擺腦袋,留下一句“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款款而去。
斜對面房門再次被拍開,妙音門門主的一曲清音吹響,才女檀口輕啓,吟詩作對。
那頭的蕭定曄由站着欣賞,轉去坐着欣賞。面上神情又是微妙變幻。
彷彿有欣賞,喜歡,有又厭惡,煩躁,甚至還有審視、追憶。
這一關的考驗時間之長久,妙音門門主奏完一曲又是一曲,一直到門主實在受不住,暫時停下轉去屋裏飲茶,蕭定曄方開口對才女說了句什麼。
才女盈盈行禮,含笑離去。
蕭定曄從椅上起身,目光再次如利箭一般透過望遠管,打在貓兒眼中。
貓兒手一抖,避開他的目光,待才女上樓,立刻求知若渴的望着她。
“王公子說我文采極好,若是個男子,去考一場科舉,至少中個秀才不成問題。”才女喜滋滋道。
貓兒的臉又垮了下來。
下流胚子!
她心亂如麻,真想衝過去將蕭定曄打個頭破血流,問一問他腦子裏都裝的些什麼。
她憤恨的同時,第三位姑娘已經站到了她面前。
姑娘長得團團圓臉,笑起來臉頰上酒窩閃動,說不出的玲瓏可愛。
百媚門門主一笑:“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也。要征服一個男人,首先得征服他的口舌之慾。”
小姑娘將手上一面衣襟甩動的“啪啪”作響,利索的往身上一套,便化身爲一名嬌俏小廚娘,仰首挺胸道: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仔鵝,滷煮鹹鴨,醬雞,臘肉……”
一路雀躍而去了。
隨同廚娘一同出現在蕭定曄面前的,除了她自己,還有被下人們擡上去的鍋竈、柴火、各式菜蔬、作料。
妙音門門主此時奏響的是一曲喜慶之樂,描繪的彷彿是一位才成了親的新娘子,洗手作羹湯,討夫婿歡心的情狀。
隨着曲聲悠揚,“刺啦”一聲,是菜蔬下鍋的聲音。“叮叮噹噹”,是鍋鏟翻動的聲音。
未幾,廚娘便炒好了一盤小菜,擺放在蕭定曄面前。
貓兒的目光穿過望遠管,停到了蕭定曄的面上。
她知道身處逃亡路,他輕易不會喫來歷不明的食物的。
被望遠管注視下的蕭定曄,眉頭緊蹙。
貓兒內心終於有些寬慰。在小細節上,他還是他。
緊接着,青年擡手舉著,夾起一片綠菜放在一片肉上,再將肉與菜齊齊一夾,喂進口中,閉嘴輕嚼,不由面露笑意。
等將口中食物嚥下,他方點頭說了句什麼話。
這回貓兒都不用猜。
他說的是“好手藝!”
遠處的廚娘歡喜的開始了下一道菜,近處的貓兒腳下一個踉蹌,丟開望遠管,衝進屋裏,一頭紮上牀,捶打着被褥哭嚎道:“他什麼意思,來之不拒,吃裏扒外,他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