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此前曾向蕭定曄控訴過,他去他的側妃家中納吉那日,他騎着高頭白馬,打扮的人模狗樣,曾傷了她的心。
回寨子的路上,蕭定曄騎在他的白馬上,竭力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向貓兒拋着媚眼:“如何?你夫君可給你漲面子?”
貓兒睨他一眼,挑眉道:“沒到手的時候,覺得十分眼饞。到手了嘛,也就普普通通。”
他雙眸一眯,立刻打馬要近前。
然而貓兒的老黑對他此前頗有些敵意,未等他靠近,便已離開了八丈遠。
世上有才之人皆高傲,馬也一樣。
白馬見黑馬一副嫌棄相,也十分倨傲的退開了一些。
兩夫妻便間隔了一道銀河。
貓兒哈哈一笑:“白馬和王子,都是不成的。”
他便遺憾的咂舌。
若老黑能容得下他,他和她共乘一匹馬,他手把手教她馭馬,多好啊。
此時天空碧洗,連日來的雪片早已停歇,迴歸到南地慣有的溫暖氣候來。
日頭暖洋洋的打來,沿途鳥雀啾鳴,樹林颯颯,給人春暖花開的錯覺。
貓兒遠遠向蕭定曄努努下巴:“你的白馬,叫何名?”
說起此事,蕭定曄頗有些幽怨。
原本她的黑馬叫“暗夜”,他給白馬起個“白晝”的名字,多麼的相配。
然而她暴殄天物的替黑馬改了名,叫了個勞什子“老黑”,他的白馬還能叫什麼?!
他鬱郁道:“老白。”
貓兒讚道:“好名字,同老黑是一對兒呢。”
她眸光一轉,望向蕭定曄的臉:“怎地,你不喜歡這個名兒?”
他立刻諂媚道:“喜歡,媳婦兒喜歡的,爲夫就喜歡。”
她抿嘴一笑,低聲誇讚道:“死鬼……”
他受不住這句誇獎,立刻打馬要靠近她。
老黑又往邊上一拐。
蕭定曄不由氣結,撫了撫老白的鬃毛,低聲道:“它是母馬,我們大方些,厚着臉皮靠近。”
他一夾馬腹,拉着繮繩靠近黑馬。黑馬躲無可躲,再躲就要躍進田間地頭去。
蕭定曄順勢便拽住了貓兒的手。她腕間繫着的小泥貓,便隨着兩人手臂的搖晃,跟着一晃一晃。
他覺得十分滿足。
一場逃亡雖然艱苦,可能讓他和她真正在一起,他太情願了。
只是對她虧欠太多。
她性子再剛烈,都是個柔弱女子,跟着他一路所喫的苦,便連一名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挺住。
他心中想着此後的打算,轉頭望着她:“繼續往北邊的後途我一人走,你乖乖在寨子裏等我。待一切塵埃落定,我便前來接你回京。”
他思忖道:“前兩日,烏蘭寨主曾給過我近處輿圖。這山中竟然有一條密道,能直達江寧。江寧有一位父皇的舊部,是位純臣,我想趕在他上京述職前會一會他。”
她吆脣道:“有用嗎?萬一,他暗中是你三哥的人……”
蕭定曄搖搖頭:“不會,他只忠於父皇。即便不願出手幫我,也不會去向三哥告密。”
她點點頭,正色道:“這是大事,你自前去,我留在寨子裏等你。王三過幾日怕就能到,我還同他有親事……”
他面色立刻黑了幾度。
她抿嘴一笑:“怎地?”
他嘆氣道:“你別拿話刺我,我容易心疼。”
她堅決搖頭:“不成!兩情若不想久長,你就同我相隔千山萬水,我轉頭就去尋快活。”
他一滯,半晌方狠心道:“我知道你不會對我變心,我再不能看你跟着我受苦。你原本多水靈的姑娘……”
她的目光如利劍一般打向他:“怎地?現下不水靈,人老珠黃了?”
他忙忙道:“比我遇到你的時候更水靈,更讓人看一眼就要失了魂。”
她卻並沒有被他的花言巧語矇蔽。
她紅着眼圈轉頭不看他,只冷着聲道:“你永遠都是如此,喜歡在人開心的時候潑涼水。”
她低聲道:“老黑,我們走!”一夾馬腹,往前竄去。
蕭定曄急急要跟上,已被黑馬甩開了極遠。
……
貓兒同蕭定曄回了山寨的這一日,幾位門主聞風而動,早早的聚集到了山寨門口。
幾人眼看着騎着黑馬、身穿鮮紅斗篷的姑娘急速而來,正正起身擠出個笑臉,還未來得及張口問聲好,黑馬連同紅衣姑娘已帶着風颳過,徒留一片塵埃。
幾位門主面面相覷。
小兩口吵架了?
這咋整,聖女生了氣,萬一向寨子裏撒氣……
再轉頭往遠處瞧,又是一匹白馬馱着一位風姿不凡的公子近前。
詭道門門主思忖道:“不能夠啊,聖夫脣紅齒白,是個極滋潤的模樣。若是親事鬧得不開心,聖夫能有這氣色?”
且衆人前幾日去過一趟溫泉山,聖女和聖夫可是如膠似漆,關在屋子裏連門都未出過。
待蕭定曄的馬兒近前,停下腳步,衆門主忙忙圍上去,紛紛露出八卦的面龐:“咋啦?跪搓板了?”
蕭定曄苦笑一聲,從馬上躍下,嘆氣道:“只怕現下回去,就得跪搓板。”
珍獸門門主立刻擠上前,關心道:“這幾日可跪過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