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457章 五皇子的真風采(二更)
      殷人離雙目緊盯蕭定曄面龐。

      眼前的年輕人長眉入鬢,臉頰消瘦,如筆鼻樑倔強高挺……男人看人的眼光與女人不同。

      他的妻妹李青竹曾說,這位年輕人與當今天子至少有四成相似。

      這是指他的皮相。

      然而在殷人離看來,配合前後他觀察到的些許,這位“王公子”最多隻有三分相像。

      他有着太多與皇子不相符的行爲。

      真正的五皇子究竟該是何種舉止?

      殷人離數年前夏日前去京城述職,途徑京城最繁華處,一窺過五皇子的風采。

      那時,那位皇子還只有十四五歲,和現下他的長子一個年紀。

      他的長子現下還在每日想着怎麼擁有好馬、好劍能出去同人顯擺,當年的五皇子卻已經在青樓裏紮了根。

      那時正值黃昏,他與隨從擦黑進了城門,正要先去自家鋪子後院歇息。途徑京城最大的青樓時,便瞧見五皇子因同人搶姐兒,大打出手。

      他才至京城,一身疲乏,原本並無看熱鬧的心情。然而當時那場混戰引得往來路人駐足不前,馬車行進不前,他也被迫加入了觀戰的行列。

      後來,搶美大戰以五皇子的落敗而短暫告終。

      五皇子當時一抹鼻血,指着他的對家道:“等着,本王明兒就誅你家九族!”

      殷人離並不是因爲蕭定曄的一句“本王”而意識到這位打不過人還要放狠話的少年是位皇子。

      他能確認那少年是五皇子,是因爲第二日他入宮覲見皇帝時,在御書房門口又遇上了頭一日瞧見的少年。

      少年再不復當時的威風八面。

      他跪在御書房門口,眼淚珠兒淌了一地,正委屈的哽咽着:“父皇到底還是不是孩兒的父皇?旁人家的阿爹都向着自家娃兒,爲何父皇不向着孩兒?”

      彼時皇帝正負手站在御書房檐下冷眼旁觀,聽聞自家娃兒的質問,心肝一陣抽痛,指着幾個太監道:“將他架出去,仗五……兩板!”

      皇帝一時心軟減少了板子數,卻並未招來自家娃兒的體諒。後來五皇子被板子拍的呼天搶地時,說了很多絕情的話,以至皇帝的糟糕心緒持續了很久。

      殷人離每年入京述職,皇帝都會留他長居半月,君臣探討政局,十分投契。然而那一年,便是因爲這位皇子太過胡鬧,皇帝心緒心緒不佳,殷人離只在京城留了不到五日,述職結束就離了京。

      他之所以對五皇子的印象那般深刻,便是因爲那年他匍一回京,人將將下船便收到了好消息,他家愛妻已查出三個月的身孕。

      後來這些年,他手上的一隻暗衛隊伍,也斷斷續續蒐集了一些皇子的消息。

      其中事關這位五皇子的部分,前後加起來寥寥數語,所說的不過是一位紈絝皇子略略有些收斂行止,皇帝這位老父親心中略有安慰。

      而最後一次得到五皇子的消息,便是這位皇帝最鍾愛的子嗣,遇刺身亡。

      殷人離過往數年擔任羽林衛與暗衛首領,殺伐決斷,對人下殺手時何曾眨過眼。

      之所以他還未痛下殺手,除了這位青年曾主動說出過“鐵匠被人擄走”一事,還有一處存疑,便是五皇子之死。

      此時站在牢房裏的青年與七八年前他所見,已有極大的不同。

      不見一絲一毫的紈絝相,除了年輕人的一些本性,也確然有些朝堂之人的城府。

      只憑面相,他不能準確判斷眼前人是否真是五皇子。

      可人有相似,便是他的妻妹青竹,也與那位假冒的“王妃”有三四成相似。

      他看着眼前神情已有些脆弱的青年,冷冷道:“五皇子已死,背後操縱你之人,竟未告訴你?”

      蕭定曄面色蒼白。

      父皇既然已向外發出昭告,除了說明隨喜同三哥的周旋已落敗,還說明,祖母、母后和父皇,現下極可能已處於險境。

      他竭力忍住心中撕裂般痛,面上緩緩浮上點點笑意:“聽聞殷大人愛妻如命,可自從捉了我來,所言皆是朝堂皇子,半句未問過貴岳丈。可見傳言太過誇張,真相也不過爾爾。”

      殷人離瞥他一眼,再不說話。

      寂靜中終於傳來腳步聲,有人穩穩,有人踉蹌。

      蕭定曄目光登時盯向黑寂的遠處。

      待幾人到了近前,行在最前面的姑娘立刻踉蹌撲上前,望着柵欄另一邊的青年,哽咽許久,方喚出一句:“公子……”

      蕭定曄從欄杆裏探出手臂,要撫上她的肩膀,最終卻落在她的面頰,低聲道:“莫說什麼公子丫頭,我已承認你是我的妻。”

      她見他並未遭受逼供,立刻轉首望向殷人離:“不錯,我是他的妻子。極多消息,我知道的比他多。你若敢再對我二人輕舉妄動,我立刻吆舌自盡。你家老岳丈,永生難回!”

      她轉頭望着蕭定曄:“你知我的病再也好不了,多活少活不過是三五月。我先你一步走,在黃泉路上等你。”

      蕭定曄明知道她這話是故意說給殷人離聽,心中卻也悲痛難忍,眼眶中已蓄上淚,低聲道:“如若你先走,爲夫定然不會讓你等的太久。”

      蕭定曄將她面上淚水拭淨,轉頭望着殷人離:“殷大人若想知道的更多,該知如何做。”

      殷人離望他半晌,向長隨使個眼色。

      長隨上前解了貓兒身上繩索,面無表情退後。

      蕭定曄見貓兒雙臂依然軟塌塌垂在兩側,不知她是在被捉拿時脫臼,還是被人拷問時。

      他極快將她要害處粗粗檢查過,方略略鬆了一口氣。

      好在暫無旁的傷處。

      他一隻手覆上她的一邊臂膀,低聲道:“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