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牽着微曼站在檐下,對她打氣道:“往前衝,讓那些妖豔賤貨都瞧瞧,誰是妖豔祖宗!”
微曼在她身後道:“阿姐加油!”
貓兒深呼一口氣,轉頭同殷家兩位女子道:“放心,等姑乃乃好消息!”
……
殷家二門外,蕭定曄內心惴惴不敢進去。
雖說今兒他依舊冤枉,可事不過三,已經有了第二回,他再不敢向昨兒那般理直氣壯的訴委屈。
他得先想好將貓兒穩住的策略,然後再進去。
身後有馬蹄聲響起。
那馬蹄聲到了他周遭,便停了腳步。有個熟悉的聲音道:“這位公子,倒是在等何人?”
他倏地轉身,便移不動眼珠子。
清晨的日頭斜穿過牆頭,在院裏投下片片光斑。
光斑裏,黑馬上的綵衣姑娘仿似踏雲而來,令他睜不開眼睛。
他怔忪了片刻,心下忽的有了一股火氣:“大冬日的,你看你穿成了何種模樣?”
貓兒騎在馬上,低頭瞧一瞧自己傲嬌的心口,脣角微勾:“何種模樣?老孃覺着極好。”
美人計嘛,她又不是沒使過。
她可是從上一世穿來的,莫說穿成這樣,衣料極少的泳衣,她也曾穿着大大方方行於人前。
青春就是要展示的,藏在衣裳裏有何用?
她倒想知道,她雖已快二十二雖高齡,和十五六歲的女娃相比,到底能不能打!
她一夾馬腹便要往門外去,蕭定曄忙忙着急上前,拉住老黑的馬繮,仰頭同她道:“祖宗,你這般出門,全部男人都看你,爲夫得嘔死。”
她哈哈一笑,心口便跟着上下跳動:“不會,你的雄心壯志早已煉就了你的心脈。你不會嘔死,我也不會讓你嘔死。死鬼,快去牽你的馬。”
一聲死鬼讓蕭定曄略略放下了心,知道她今兒出手不是針對他。
可出於男人複雜的獨佔心理,在他去牽馬之前,還是掏出他的帕子,上前擋住了她的心口風光,嘆氣道:“這般穿有什麼好,都凍的冷冰冰了。”
她一咬脣,向他拋個媚眼:“你就只看到了這裏?旁處呢?旁處不誘人?”
當然也誘人。
她的妝容一絲不苟,精緻的挑不出一點點瑕疵。
眉如巍峨遠山,杏眼盈盈含情,鼻樑高挺,紅脣飽滿,下巴收斂的尖尖,美中帶着些凌厲。
這與他平日見過的她完全不同。
他自來知道她是美的。
然而她那時人在宮裏,想着保命,行止低調,美也美的低調。雖是個做妝粉買賣的,可在自己臉上用的妝粉實在是少。
及至後來她進了重曄宮,又和他住進了正殿,她暫且成了他的夫人,她才薄施粉黛。
後來她和他重遇,長久都處於逃亡狀態,還管什麼上不上妝,能洗個臉都算不錯了。
總體來說,他知道她美,也膚淺的受她皮相的吸引。然而她的美大多保持在凡人中的佼佼者的層面。
和現下遠遠不同。
若她平日這般裝扮,他心裏不知道美到哪裏去。
然而現下不同。他美不起來,心裏全是擔心。
他問道:“你這般裝扮,是要去勾引誰?”
她雄心萬丈道:“她爹!”
他完全明白她的話中意。
誰敢勾我漢子,我就勾她爹!
她着急催促:“你再不去牽馬,我就一人出去。總之老孃一顆春心撲通撲通壓抑不住,急切想要去外面散發妖氣。你今日無論如何攔不住我,膽敢攔我……”
她“唰”的一聲抖出婚書:“……後果你擔着!”
……
正街平日裏熱鬧,這個午時更熱鬧。
街面上一位騎馬青年左右兩邊的美豔雙姝,令男子們爭相觀看。
男子們看的越熱火,蕭定曄的臉便越陰沉。
這些狗男人重點在看哪裏,同爲狗男人,他心裏清清楚楚。
她轉頭笑嘻嘻望着他:“瞧瞧,姑乃乃的顏值還是很能打,喫我這個路子的男人多的很嘛。”
她略略傾身往他另一邊的姑娘面上望去,更是得意的聳聳眉。
那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一張臉冷的已經結了冰,從她這個角度,正好將那姑娘因生氣而咬緊的方下頜看的清清楚楚。
她高興的很。
想和姑乃乃鬥,你還少喫幾年鹽!
待再往前行了一陣,貓兒腹中咕咕叫,她便勒馬停在一間酒樓前,嬌滴滴同她夫君道:“餓了。可不能受餓,一餓便小了。”
蕭定曄冷冷往她心口望去,面無表情道:“你胃長在那處?是靠飯頂起來的?”
她抿嘴一笑,再不理他,擡腳便下了馬,又翹首望着她的情敵:“姑娘可餓了?一起喫飯,喫過飯再對打呀。”
那姑娘冷冷瞟她一眼,轉首同蕭定曄道:“我的,朱力梵琳,天神最愛的小女兒的意思,你記住我的。”一甩馬鞭,如風一般往前而去。
貓兒喫驚道:“呀,這麼快就退出了?”
她同蕭定曄道:“莫氣餒,看上你的女子如此快落敗,不能怪她心性不堅定,實則是我實力太強。”
蕭定曄黑了一路的臉終於顯出了笑意,他也跟着下馬,將馬系在路邊,攬着她道:
“你爲了爲夫出手同人相爭,我心中高興的很。可便宜了旁的男子,那便是喫虧。你是買賣人,怎能幹喫虧之事?”
她拉着他進了酒樓,跟在小二身後,邊往雅間而去,便糾正着他的想法:“哪裏吃了虧?我怎地不知?”
他身量高,站在她身畔,居高臨下將她的風光盡收眼底,便嘆氣道:“這裏都被人看了,哪裏不喫虧?他們看着你,爲夫卻覺着像是看着我,滿心都是吃了大虧的難受勁兒。”
待進了雅間,兩人點了飯菜,小二關門退了出去,貓兒方靠在椅上,慢悠悠道:
“那如何是佔便宜?看了旁的女子就是佔便宜?你今兒看了那姑娘,你是佔了便宜。可只要你佔便宜,就是我喫虧。”
他忙忙道:“我何時看了?她一點入不了我的法眼。”
“哦?”貓兒飲下一口熱茶,反問他:“你未看,怎地剛出門之際,就勸我不該學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你未看她,怎知她穿成那般模樣?”
蕭定曄欲哭無淚,覺着便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她看到他一臉鬱郁的模樣,想起殷夫人那番“不要太過做作、免得將人推遠”的教誨,她便又收了她身上的刺,探手覆在他擱在桌面上的手,低聲道:
“我這般裝束雖說是要同她打擂臺,可也存着私心,是要裝扮給你瞧。你難道不中意?”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雖中意的很,可更中意你只給我一個人看。”
她抿嘴一笑,從他對面起身,坐去他身畔,挽着他的手臂嬌滴滴道:“現下給你看。”
他面上神色便和緩,一邊爲她暖身子,一邊低聲道:“怎能不相信爲夫對你的心?我心裏眼裏何時裝下過旁人的半根頭髮絲兒?”
她便也說着甜言蜜語堵他的嘴:“我的心裏,也沒裝下過旁人啊。”
正說到此時,外間樓下傳來嘰裏呱啦的說話聲。
她站起身往窗外去望,便見樓下聚集着六七個異邦人,其中之一便是才退出競爭不久的那位朱力梵琳。
貓兒匍一探出腦袋,樓下之人便瞧見了她。
朱力梵琳立刻擡手指着她,向同伴咕哩咕嚕說了一串話。
貓兒轉首同蕭定曄對視,兩人均面色一變。
朱力梵琳說的話裏,有一句是:“:“☆□○盧麗奇☆□○……”。
一隻眼也曾提起過的這樣的一句,一個音兒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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