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牀上等着的謝方臣看到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楚婉兒,愣了下,問楚婉兒:“怎麼不吹頭髮?”
“……忘了。”楚婉兒轉身回到洗手間,拿起洗手檯上的吹風機,打開,又關上。
她拔下插頭,拿着吹風機出了洗手間,看着牀上的謝方臣,試探着說:“你幫我吹頭髮吧。”
謝方臣擡頭,疑惑的眨巴了下眼睛。
楚婉兒不知道爲什麼執拗起來,不說話也不動,就那麼直愣愣的站着,等着謝方臣的回答。
半晌,謝方臣才放下手機,朝楚婉兒伸出手。
“來,我幫你吹。”
楚婉兒頓時就笑了。
她腳下一跳一跳的蹦過去,把吹風機的插頭插在牀頭的插座上,隨後往牀上一坐,開心的等謝方臣給自己吹頭髮。
謝方臣半跪在牀上,拿起吹風機,先是打開試了試風力,接着一手挑起楚婉兒的頭髮,一手晃動吹風機輕輕的吹着。
屋子裏只剩下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楚婉兒索性閉上了眼睛,用心的享受着這一刻的溫馨。
確實,是溫馨的。
雖然被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謝方臣心裏是不太情願的,但上手之後,他卻覺得新奇起來。
他長這麼大,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給女人吹過頭髮,這還是第一次。
楚婉兒頭髮不算很長,但也不短,沒有經過任何燙染的黑髮靜靜的躺在他的指尖,潤澤的跟墨玉似的。
謝方臣細心的擺弄着楚婉兒的頭髮,在這一個瞬間,他想到了他已經去世的母親。
母親的頭髮,也是烏黑的,順直的,洗完頭吹乾,披散下來的時候,像是瀑布一樣,美麗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母親是個極其愛美的人,直到死的那一刻,她的頭髮都是洗的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毛躁,更沒有一點污垢。
謝方臣永遠都記得那個畫面,他推開母親臥室半掩的門,看到母親躺在那張破舊的躺椅上,夕陽從玻璃窗照射進來,打在母親毫無血色,蒼白的臉上。
那幅畫面是那樣美,美得驚心動魄,卻又是那樣的殘忍。
“好了,幹了。”謝方臣關掉吹風機,不捨的,又在楚婉兒頭上摸了一把。
楚婉兒被吹的舒服,幾乎都要睡着了,她睜開迷濛的眼睛,打了個哈欠。
謝方臣突然就沒有了性致,或許是爲楚婉兒吹頭髮這個動作,讓他想到了母親的緣故,在這一刻,連帶着楚婉兒也變得神聖了起來,不可侵犯不可褻玩。
“睡覺吧。”謝方臣把吹風機擱在牀頭上,對楚婉兒說。
接着,他就拉楚婉兒上丨牀,將楚婉兒按在枕頭上,蓋上了被子。
那溫柔的動作,就跟照顧小孩子似的。
直到這一刻,楚婉兒才覺出幾分不對勁,她疑惑的朝謝方臣看過去,謝方臣卻已經伸手按滅了燈,在她旁邊的枕頭上睡下了。
雖然楚婉兒今晚也不是那麼的想要,
前面謝方臣詢問她,擺明了今晚是想跟她睡覺的,可她洗了個澡吹了個頭,謝方臣就沒那個意思了?
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讓謝方臣幫她吹頭髮,謝方臣煩了累了,所以不想要了?
楚婉兒困惑中帶着幾分擔憂,她想問謝方臣怎麼了,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糾結中,還是謝方臣先開口了。
“睡覺吧。”謝方臣輕聲說。
語氣溫柔的,讓楚婉兒一時之間彷彿置身夢境之中。
她咬咬脣,不忍打破這個美好的夢,“……那,晚安。”
“晚安。”
謝方臣閉上眼睛,一條胳膊伸過來,搭在了楚婉兒的腰間,他甚至還挪了挪,下巴挨在了楚婉兒的頭頂上。
那一刻,楚婉兒感覺自己的一顆小心臟要炸了,胸腔裏炸開一簇一簇煙花,美好的快要讓她承受不住。
這就是被愛着的感覺吧。
不爲了做那種事,只是靜靜的擁抱着,親暱的碰觸着,這一定是愛着的感覺。
她幸福的閉上眼睛,滾燙的臉頰貼在謝方臣冰冷的胳膊上,墜入了夢鄉。
第二天,楚婉兒醒後,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來,發現身邊已經空了。
“起來喫早餐吧,不早了。”謝方臣的聲音,從幾米開外傳過來。
楚婉兒看過去,看到謝方臣一如既往的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雙手在電腦鍵盤上敲字。
楚婉兒不禁笑起來,她孩子氣的嘟了下嘴脣,撒嬌般的問謝方臣:“你視力挺好的啊,眼睛盯着電腦,還能第一時間看到我醒來了。”
這句話是有內在含義的,楚婉兒真正想說的是,謝方臣雖然在忙自己的事,但還是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這說明,謝方臣在意她。
不過謝方臣似乎沒有聽懂這個暗示,也沒想要聽懂,他視線移到電腦屏幕右下角看了眼時間,淡淡道:“你快起來收拾吧,已經七點了。”
“……好吧。”楚婉兒知道謝方臣上午有戲份,所以剋制住想賴牀的壞毛病,不情不願的爬起來,去浴室洗漱了。
七點起牀,這對曾經的楚婉兒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從小到大都喜歡睡懶覺,早上不起牀這個惡習身邊人都知道。
甚至,她的那幫狐朋狗友經常拿這個開玩笑,說上午不能約她喫飯,因爲她肯定起不來。
然而現在,七點起牀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晚的了,很多時候,她甚至六點六點半就起來了,幫謝方臣準備拍戲要用的東西,陪謝方臣去化妝。
這要是放在以前,簡直是她想也不想就會拒絕的事。
那爲什麼現在能自覺的起來了呢,楚婉兒含着牙刷,盯着鏡子裏那個滿臉春色的自己問。
是因爲愛情嗎?
這個答案冒出來的那一瞬間,楚婉兒就彎着眼睛笑了。細細密密的甜意,纏繞着她的心臟,讓她整個身體都變得輕快起來。
都說愛情讓人變好,讓人上進,看來,這句話還真沒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