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哆嗦被凍醒過來，才發現屋子裏已經灰濛濛的，外面的天，都快要黑了。
身旁的地板上，她的手機熒熒閃着微弱的光，是未讀信息的提示。
楚婉兒伸手撈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居然八點了。
她居然在這個懶人沙發上，沒做夢中途沒醒一次的一覺睡了將近五個小時。
這也太誇張了。
楚婉兒從懶人沙發裏爬起來，扶着腰去開了燈，屋子亮起來，她搓了搓冰涼的胳膊，走過去敲響了謝方臣臥室的門。
敲到第三聲響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
謝方臣頂着亂糟糟的頭髮出現在了門後，很顯然，他也是剛剛纔醒，要不是楚婉兒敲門，他估計還睡着。
看到謝方臣睡眼惺忪的眼睛，楚婉兒一顆心軟的不行。
她放軟了聲音，柔聲說：“八點了，你餓不餓？”
“八點了嗎。”謝方臣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好像是有點餓了。”
楚婉兒掏出手機，“那我點個外賣吧，你想喫什麼？”
“無所謂，我去洗把臉。”謝方臣與楚婉兒擦肩而過，進了洗手間。
楚婉兒知道謝方臣說的無所謂，是真的無所謂，她也就沒再多問，自己翻看着那些店鋪，最終點了個麻辣幹鍋，又點了兩份米飯兩瓶果啤。
謝方臣挺能喫辣的，這一點倒是跟謝方臣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很不符合。
楚婉兒這邊定好外賣，謝方臣那邊也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沒入襯衫的衣領裏。
“時間不早了，收拾東西吧。”謝方臣說。
楚婉兒嚥了口口水，將自己的那點綺念壓下去，點頭：“嗯，外賣我已經點好了，咱們先收拾。”
兩人先從最容易收拾的客廳開始收拾，謝方臣負責把要帶走的東西挑出來，楚婉兒則負責把那些東西收拾進紙箱子裏。
好在謝方臣不是個習慣丟東西的人，他買東西時用來包裝的大部分紙箱都原封不動的放在小儲物間裏，直接拿出來就可以用。
客廳的東西很少，除了楚婉兒新買的那個懶人沙發，其他東西總共裝了一個不到半米高的小紙箱。
接下來，就是廚房。
廚房東西稍微多一點，主要是廚具，又都是楚婉兒買的。
“你什麼時候買了這麼多東西？”謝方臣一件一件往紙箱裏放的時候，忍不住問楚婉兒。
楚婉兒苦笑：“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說沒有在意過。她似乎把謝方臣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家。
彷彿不知不覺中，她就習慣了跟謝方臣一起生活，明明跟謝方臣認識才幾個月，她卻總是有種，兩人已經認識很多年的錯覺。
廚房還沒收拾完，外賣就送來了。
楚婉兒放下手裏的抹布，去開門取了外賣。
外賣小哥臉上洋溢着疲憊但仍舊兢兢業業的笑容，大聲道：“麻煩給個好評啊！”
“好的。”楚婉兒笑着應了一聲，接過外賣關上了門，提着外賣她朝還在收拾
的謝方臣喊：“先喫飯吧，喫完再弄。”
一頓飯快喫完的時候，謝方臣纔像是突然想起來，後知後覺的問楚婉兒：“你以後是不是就要回家住了？”
楚婉兒夾着魚丸的筷子頓住，魚丸吧唧一下又掉回了塑料袋裏。
“是的吧。”她含糊的回答。
“是的吧？”謝方臣用疑問的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楚婉兒很上去有幾分心煩，她再次將魚丸夾住，塞進了嘴裏，嚼吧嚼吧嚥下去後，才說：“估計會租個房子吧，家裏住不了。”
這當然是在撒謊，她在這個城市根本就沒有家。
也可能有房子，母親那麼有錢，哪怕是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買個房子也不是難事。
只是，母親沒提過，她也沒問過。
就像她從沒問過母親她的父親到底是誰一樣，她同樣沒問過母親家裏有多少錢，有多少套房子。
聽起來很陌生的母女關係，但確實是存在在楚婉兒跟楚妍之間的。
謝方臣嗯了一聲，繼續喫飯了。
消滅完最後一塊魚豆腐，他才接着說：“租房挺貴的，再加上其他開銷，你工資應該不夠用吧。”
他說完楚婉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又說：“不過你家裏有給你補貼吧，我現在給你的那點工資，也不夠你花的。”
楚婉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頭，默認了。
這也是事實，她向來大手大腳花錢習慣了，謝方臣給的五千工資，在她手裏都沒撐過十天。
“我喫飽了，繼續去收拾了，你要休息的話就休息一會吧。”謝方臣站起來說，方纔那個話題似乎就算是翻篇了。
楚婉兒也沒多糾結，同樣站了起來，“一起收拾吧，我下午睡夠了，這會不需要休息。”
收拾完廚房，兩人又收拾了洗手間，看着紙箱子裏的瓶瓶罐罐，謝方臣有些無奈的說：“這些東西，我明天就不需要帶走了吧。”
“嗯，我的我自己拿走。”楚婉兒自覺道。
臥室沒法收拾，因爲還要睡覺，而謝方臣的書房，謝方臣自己提着紙箱進去了，並沒有叫楚婉兒，楚婉兒也識趣的沒進去。
她現在已經不像剛來的時候那般橫衝直撞了，她心裏有了顧慮，有了考量，也知道該怎麼樣配合謝方臣了。
謝方臣足足在書房裏呆了一個小時纔出來，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拿出來，並且拉上了門。
楚婉兒像是看不到謝方臣這防備的動作，她看了眼時間，說：“一點了，睡覺吧。”
“嗯，洗個澡就睡。”
楚婉兒站着沒動，手上的動作還保持着剛剛拿起手機看時間的那個動作。
謝方臣也察覺到了，他朝楚婉兒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的一點相撞。
這是他們在這個房間裏住的最後一晚上了，兩個人對此都心知肚明。
而楚婉兒眼神裏所包含的不捨和一些其他的情愫，謝方臣也一眼就看到了。
鬼使神差的，謝方臣問楚婉兒。
“要一起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