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視頻裏，謝方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砧板的菜和刀上，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偷拍。
因爲低頭看着砧板的緣故，他眼皮垂着，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就像是蓋在眼睛上一樣，無需任何光影，也將眼尾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楚婉兒愛極了謝方臣的一雙眼睛，她捧着手機盯着看了許久，甚至還十分癡漢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喜歡這種感情，是會與日俱增的，她現在每過一天，都感覺自己對謝方臣，比前一天要更喜歡一點。
楚婉兒正對着屏幕裏，謝方臣那細長的眼尾犯花癡呢，突然手機震動起來，嚇得她一個激靈，差點把手機扔了。
一個熟悉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來電顯示的界面代替了謝方臣誘人的眼尾。
楚婉兒盯着那號碼深呼吸了幾口，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才慢吞吞的接起了電話。
“喂。”她聲音懶洋洋的。
“嗨。”謝一衡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有種饜足後的懶散，雖然同樣是漫不經心，但又在根本上不一樣。
楚婉兒皺起眉頭，試探着問：“喂，你這會該不會是跟女人在一起吧。”
“沒有。”
“那就好。”楚婉兒鬆了一口氣。
謝一衡笑起來：“現在是沒有，剛剛是在一起。哈哈，人剛走，現在這牀上就我一個。”
“啊？”楚婉兒聽明白謝一衡什麼意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謝一衡，你能正常點嗎，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間，看看屋外頭天上的大太陽好嗎？”
謝一衡卻不以爲然，打了個哈欠，“外面陽光正好，我及時行樂，有什麼不對嗎？”
楚婉兒切了一聲，懶得跟這個人說這些廢話了。
自從跟謝一衡熟悉後，她就知道，這個人一本正經的西裝革履之下，滿腦子的黃色廢料和嬉皮笑臉。
她直截了當的問：“那你不及時行你的樂，打電話給我幹嘛？來炫耀的？”
“哈哈，不是。我的樂已經行完了，打電話過來，當然是要履行我的義務了。”謝一衡玩世不恭的聲音從電話聽筒裏傳過來，“你說是不是啊，我的未婚妻。”
楚婉兒很不喜歡聽見未婚妻這三個字，當即黑了臉，不悅道：“謝一衡，你能不能正常點，好好說話，不然我掛電話了。”
被兇了的謝一衡也不生氣，哈哈哈笑起來。
笑過之後，他才接着說：“不鬧了，今天晚上，一起喫個飯吧，咱們都快兩週沒一起喫飯了。”
快兩週沒跟謝一衡見面了嗎？楚婉兒自己都沒概念了。
謝方臣搬入新家之後，她就開始了找房子的艱難生活。打開租房軟件，上面寫的是天花亂墜，一個房子比一個好，實地去一看，都是各有各的毛病。
作爲剛回國的海龜，楚婉兒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艱辛。
找房子看房子的過程，簡直比她在劇組裏跑腿最辛苦的那幾天還要辛苦上好幾倍。
折騰了足足兩週，楚婉兒才找到了一個因爲住戶有事，恰好剛搬走的單身公寓，一室一廳一衛，沒有廚房，雖然小是小了點，但好在南北通透，光線好，最主要的是，就在謝方臣樓上的樓上，只隔了兩層。
一開始楚婉兒還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她的確是想住的離謝方臣近一點，但在同一棟樓上，還只隔了兩層，似乎又有點太近了。
她不知道池姐知道了會怎麼想，但在她自己看來，她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當她試着諮詢謝方臣的意見的時候，謝方臣並沒有表現出反感或者是不同意，一副她喜歡就好的樣子，她便大無畏的搬了進去。
別人她都不怕，只要謝方臣沒問題，那就都不是事兒。
本來就東西不多，搬家不是多困難的事，讓楚婉兒花費比較多時間的，是她新買的傢俱和裝飾品。
楚婉兒不僅做到了女爲悅己者容，更做到了女爲悅己者佈置房間。
就因爲抱着以後謝方臣會來她房間的這個念頭，她下載了好幾個單身公寓軟裝app，一件一件細心的挑選合適的傢俱，沒有找任何人幫忙，自己貼牆紙，貼地板紙，硬生生把原本一窮二白的寒酸單身公寓裝出了可以當精美藝術樣板房的效果。
可惜的是，到現在她的臥室還沒弄完，所以她也還沒請謝方臣上去坐坐。
“喂？你不會真把我電話掛了吧，還是放旁邊了？”久久沒聽到楚婉兒的迴應，謝一衡忍不住了。
楚婉兒回過神，抿脣思索片刻，將自己一直存在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我覺得，咱們沒必要再裝下去了吧，感覺家裏人也都沒那麼關注了，可以跟他們攤牌了。”
“攤牌？怎麼攤牌？”
“就說咱們兩個相處不來，試過了還是不行，所以好聚好散。”楚婉兒扁扁嘴，“反正我媽這邊是沒再催過我了，我覺得沒必要再裝下去了。”
謝一衡沒說話，話筒裏只有他均勻漫長的呼吸聲。
楚婉兒以爲自己是說的太突然，讓謝一衡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了，便也沉默下來，給謝一衡反應的時間。
結果她等了幾分鐘，也沒等到謝一衡的迴應。
“喂！你說話啊！”沒什麼耐心的楚婉兒，對着電話吼起來。
“啊？什麼？”謝一衡像是夢中驚醒，還嗉了下口水，“太困了，剛剛睡着了，你說什麼？”
楚婉兒：“……”
怎麼辦，她現在是真的想掛電話了。
謝一衡卻後知後覺般，又把話題接上了，“哦你說攤牌的事啊，不行，現在還不行。”
“爲什麼不行？”楚婉兒不解。
“這個原因可就太多了，我電話裏沒法跟你說。”謝一衡反過來問楚婉兒：“你最近這一週之內，跟你媽媽通過電話嗎？”
“沒有。”
上一次跟母親視頻通話，還是母親聽說她要搬家，主動打過來，問她錢夠不夠花，需不需要買個房。
當時，母親提都沒提謝一衡這茬，這也是她不想跟謝一衡再假裝情侶的原因。
謝一衡又打了個哈欠，尾音拖的長長的，“先不說這個了，今晚出來喫飯慢慢說，你現在人在哪兒，要我派車去接你嗎？”
“不用。”楚婉兒很是糾結，“有什麼話就不能在電話裏說嗎，非得見面說嗎？”
“是的，非得見面說。就算是咱們兩個要好聚好散，也得做出好聚好散的樣子吧，不然就這麼沒頭沒腦的完了，也太沒說服力了。今晚六點半，老地方見。”
謝一衡語氣很堅決，楚婉兒也沒法再拒絕下去。
畢竟她跟謝一衡認識這麼久，兩個人喝酒暢聊也很多次了，相處的就跟好朋友一樣，她沒法再像一開始那樣沒禮貌。
而且，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徹底的來個了斷，也確實比在電話裏更好一點。
思及此，楚婉兒同意了。
“好，六點半，一起喫個飯。”
“好嘞，那到時候見。”
“嗯。”
楚婉兒掛了電話，心情沉重起來。
她不想離開節目組，哪怕她現在沒法呆在謝方臣身旁，她也不想錯過任何跟謝方臣有關的事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她前腳走了，謝方臣後腳就在節目組裏被欺負了呢？
萬一謝方臣像林思雪一樣，不小心受傷了呢？
此刻的楚婉兒還不知道，她居然一語成讖，假想的都發生了，而且還不是其中一種，是都。